文章來源:她刊
文丨山野
李詠在治療癌症的17個月中,妻子哈文幾乎每天都會發一個簡單的微博:
「早安。」
紙短情長,仿佛在給堅強的丈夫鼓勵打氣:
「縱使人間再不值得,我們也要向陽而生。你說對不對呀,老李?」
10月25日凌晨,他默默離開,以輕柔的方式告別了這個世界。
哈文的錐心之痛,化成四個字:永失我愛。
是啊,雖然明天會有新的太陽,但永遠不會有今天的太陽了。
01
很多人無法接受李詠的突然訣別。
正如網友所說:
「我們以為很年輕的那些稍長於我們的人,實際上已經步入隨時可能會離我們而去的年紀。」
在那個手機和電腦尚未風靡的年代,電視是我們娛樂休閒的主要方式。
那時候,一本正經的電視節目,西裝革履的穿着,嚴謹刻板的主持風格,構成了我們童年時期,對主持人的主流印象。
雖是主流,卻也一成不變,失了些許活力和樂趣。
這時候,反主流的他,李詠,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。
亮晶晶的修身西服,豹紋式領帶,尖頭皮鞋,染了黃色且桀驁不羈的中長發,以及稍微頑皮的主持風格。
在「別人家的孩子」雲集的央視里,他是那個唯一「叛逆少年」。
比起冠冕堂皇的套話,他顯然接地氣許多:
談及
「你的夢想是什麼?」,常規的主持人或許會立刻進入煽情模式,從秦皇漢武聊到未來簡史。
可到他這則成了輕飄飄地一句話:
夢想不過是做夢都在想的事,僅此而已。
他的招牌節目《幸運52》和《非常6+1》,最令人期待的環節便是砸金蛋時刻。
他一遍遍撥打幸運觀眾的電話,
「砸金蛋還是銀蛋?」
這句靈魂拷問一度成為全民的狂歡,他樂此不疲,我們百聽不厭。
他曾是觀眾最喜愛的主持人,主持到盡興時,會忘我地扔掉手卡,熱情地擁抱觀眾。
連搖滾界的招牌手勢,都是從他身上學來的。儘管當時我們並不懂什麼叫搖滾精神,更不知道什麼是嘻哈文化。
或許,他才是那個最朋克的主持人吧,仿佛一個騎士,看似玩世不恭,卻有着打破墨守成規的的衝動。
高高在上的央視主持人,也「不過如此」嘛~
02
不是每個人,都能活成孤膽英雄的。
畢竟,
當一個小人物嘗試衝擊大時代,多少會有些傷害,埋伏左右。
在主持生涯中,他未嘗沒經歷過事業的至暗時刻。
春晚的黑色三分鐘,他嘗試以一己之力打圓場,說了沒兩句,便被朱軍硬生生打斷。
他尷尬放下話筒,為了顧全大局,沉默了良久。
外界傳言,他因主持風格的獨樹一幟,被排擠,被疏離。
是啊,當所有人都在不苟言笑一本正經時,那個頑皮的孩子即便再了解觀眾的喜好,也始終是個異類。
2013年,他離開央視,隨後便是多年的蟄伏。
漸漸地,我們淡忘了他。
等他再次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,是2016年,他接棒華少,擔任了《中國好聲音》主持人。
「光速念廣告」,一向是華少的看家本事。可到了李詠這裡,卻有些捉襟見肘,他似乎無法適應這種快節奏,不假思索的主持風格了。
而人們最怕見到的,恰恰是英雄遲暮。那個完美主持人的神話,是被他自己,親手打破的。
網上噓聲四起,人們說他「過氣」、「技不如前」,呼籲華少歸來。
可這真的是他的錯嗎?
什麼時候,「語速快慢」成了衡量主持人好壞的標準?
當我們還沉浸在娛樂至死的時代,當所有人都在為毫無靈魂的念廣告拍手喝彩時。
我們似乎忘了在輝煌時期,他是一群只會「講套話」的人中,少數「講人話」的人。
從此以後,他選擇隱居避世,主動淹沒在眾聲喧譁中,以疏離者的姿態凝視人間。
曾經的他離我們,那麼近。
如今的我們離他,那麼遠。
03
拿起話筒的他,是炙熱的、活躍的,甚至在旁人看來有些「浮誇」。
可他和妻子的愛情,卻是「樸素」的。
血氣方剛的年華,他在大學課堂上,遇見了哈文。照他自己的話說,是
「19歲,一見鍾情」。
19歲的李詠,大學時期可是個風雲人物。
「很多女生對我感興趣,我是她們餐後寢前的話題人物——這個男生很怪,不說話,走哪兒都背個畫夾子。」
畫夾子裡的,是一張張畫紙,它們只為一個人存在意義。
「但我只對其中一個女生感興趣,她就是哈文。」
初見第一眼,和很多男孩兒一樣,是不動聲色的暗自喜歡。
「在階梯教室上課,哈文恰好坐在我右側,我們倆中間隔着樓梯。我用右眼瞄她,側臉輪廓很美,就那麼一眼,我對她一見鍾情。」
正是那一眼,她便存在了自己的每一幅畫裡。接着,是熱烈的追求和大膽的表白:
「我用鉛筆給她畫像,速寫,畫完以後用圓珠筆細細塗,慢慢磨,弄出立體感來。趁老師在黑板上鞋子,我就伸過胳膊去捅她。」
「哎,哎!」我嘴裡叼着筆,斜眼覷着老師,拿倆手指頭夾起那張紙遞過去。
「討厭!」她白我一眼,「嚓」地把畫抽走,一臉不屑。
我完全不知趣地一笑,再撕張紙,接着畫,畫完又遞給她。
「你上不上課?」她又白我一眼,嘴角卻忍不住向上挑一下。
他們的愛情,便在這種「歡喜冤家」的狀態下,開始了。
熱戀時,因為工作原因,他們也曾經歷過長達一年的異地戀。二十多歲的李詠,時常把尼采的書捧在手邊。
「我承認尼采說的,孤獨是強者的伴侶。可此時的孤獨壓得我難以喘息。我想哈文想得發狂,雖然還不至於想成神經病,但也快了。」
在那個車馬牛羊一切都慢的年代,他每天寫一封信給哈文。
「夜已深了,可我睡不着,想着和你相見,想着見你以後該說些什麼,想着那一刻的心情和感覺,反正是什麼都想,複雜極了。」
最可愛的,是每封信的信封上都有他的畫作。因為他怕信到的太慢,就傻乎乎地在信封上畫了「飛機」。
「我在信封上畫了一個小飛機,飛機長得胖乎乎挺可愛,還忽閃着一對大眼睛。」
覺得飛機還慢,於是便畫了「火箭」。還在信封上畫了一個光着身子的小「丘比特」。
「張弓搭箭,瞄準遠方愛人的心。」
為了給哈文一個驚喜,他偷偷訂了機票,捧着99朵玫瑰找她。見面的那一刻,他按捺住激動,「我回來了」。
「流淚的不是我,而是她。她的淚水把我的心都化了。
這99多玫瑰,此時可真多餘啊。想擁抱她,都騰不出手。」
就這樣,有些「傻乎乎」卻情真意切的愛情,走過了一個又一個「十年」。
有人將自己的妻子比作玫瑰,是驚艷和熱烈。有人將所愛之人比作百合,是對未來美好的憧憬。
可花開花落自有時,科學家更是悲觀論證:愛情的保鮮期不過36個月。
是啊,熱戀時,有多少人沉浸其中。冷卻時,又有多少人全身而退?
但是,李詠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啊,卻有着超脫於現實的深情。
他將妻子比作「塑料花」,因為——
「愛情是無限期的,就像塑料花的花期一樣永恆。」
「有人過膩了,去外面的世界尋求安慰;有人心大膽小,只好成天在家找茬挑事,怨天尤人;還有人,深諳生活不過如此,沒頭蒼蠅似的亂撞,不如認準這一條路走下去。
那咱就修路吧,有什麼溝溝坎坎,咱一塊兒把它填平了。有什麼陳年積怨,咱心平氣和把它化解了。」
正是這種對妻子的珍惜和對婚姻的敬畏心,他更願意低到塵埃,成了遠近聞名的「老婆奴」。
哈文要求李詠戒酒,不料犯了戒。為了表示歉意,他偷偷刷卡買了一隻鑽戒和一副耳釘。
用他自己的話說,那是
「既是生日禮物,又能冰釋前嫌,相當於打五折!」
你看,只要換來妻子一笑,千金散去也值得。
掌握經濟命脈的哈文早就察覺到了「賬不對」,正要為他是問。
「你動賬上的錢了?」
我弱弱地答「我...啊對,我動了。」
「幹嘛去了?」
我故意賣關子,「我能不能過幾天再解釋?」
「少廢話,現在就說!」
我嘚瑟地亮出首飾盒,嘟囔着,「我本來想等你生日那天再告訴你。」
哈文臉上露出不易察覺的虛榮的微笑,嘴上卻依舊不讓步。
「什麼意思啊?想買通我?告訴你啊,別以為這麼就能矇混過關,檢查寫好了沒有!」
然後,他就屁顛屁顛地給老婆寫檢查去了。
他雖自嘲「怕老婆」,可我卻覺得他更會維護婚姻生活。
「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認錯,是一種美德。都說成熟的稻子總彎腰,我彎腰因為我成熟。這就是我的愛情。」
夫妻二人都在央視工作,平時晝伏夜出,即便住在一個家,卻經常見不着面。
於是,他們養成了
「互相留條」的習慣。
哈文留言——「幾點回家?湯放在微波爐里怕你看不着。」
他雖是淡淡回了句——「早點睡吧」。但是淚花已經在眼眶內涌動。
或許這才是夫妻平淡生活中的深情吧。見慣了海誓山盟的泡沫的我們,其實更容易被生活中最簡單的幸福感滿足。
正如他寫的打油詩:
「婚姻實難得,修路好處多。愛情須保險,自備保鮮膜。」
人們常常給自己的婚姻的某個階段,作過於悲觀的註解。比如「七年之癢」的宿命,比如關於「隱私」的爭執。
可他卻看得很通透:
「有人說,即使是兩口子,心裡也得有塊自留地,我們不弄這個。
你把整個後半生都交給她了,她是你的遺產第一繼承人,你還保留啥呀?帶到骨灰盒裡去?」
而他生命的最後那段時光,真的如他所說:將自己的後半生交給了她。
也算是,了無遺憾了。
04
曾經的他,曾偏執地認為:
「孩子就是「第三者」,我想和哈文恣意享受二人世界。孩子堅決不能要。」
結婚的前十年,他們從未有過生子打算。
直到有一天,哈文特認真地問他:
「你不覺得屋裡挺冷清嗎?」
他警惕察覺到什麼,「怎麼冷清了?不是玩兒挺好嗎?」
「要不,咱要個孩子。」
老婆為大,既然她開口了,自己這個做丈夫得就得落實下去。
「行,零件齊備,咱現在就搭流水線,製造開始!」
當得知哈文懷的是女兒時,他「愁」壞了:
「老婆,你看看我,看着我的臉。」
「你說就我這張臉,扎倆小辮兒,那得什麼樣兒啊?閨女長大了還不怨我一輩子?」
後來,他成了徹頭徹尾的女兒奴。
「女兒是我上輩子的情人,老婆是我的真情人。」
他甚至提前替女兒擬定了「招親廣告」:
此時此刻,我將以我女兒前世情人,你小子今世丈人的身份,我要跟你嘮叨嘮叨,就當,給你提幾個條件把:第一,你得健康,即便將來你的肩膀不夠寬厚,但一定要讓我女兒考得踏實。第二,你得聰明,你小子的聰明一定會告訴你,明天會比今天好。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,你得有愛,在你愛的時間當中,永遠擺在第一位的,是你的愛人,我的女兒。
可是,「候選人」還未出現,他便再也不能親自把女兒的手交給自己放心的人手上了。
05
我沒想到,自己是以「此生訣別」的方式,完成了對李詠老師的了解。
從哈文公布至今,他的離開刷爆了朋友圈。
有人感嘆生命脆弱,拼命尋找着防癌抗癌的方法,草草過目放進收藏夾中,不知何時再次打開。
有人感慨「人生所有的離別,都是猝不及防的」,「那些我們珍惜的人,可能隨時消失在街角,再也沒有回來」。
而他對世俗的桀驁,對傳統的反叛,對愛情的堅守,對女兒的愛護有加,似乎都消解在了這場龐大的悲觀情緒中。
仿佛人間真的不值得。可是,我更願意相信:
「只有死亡的鼻尖觸碰到你我得過且過的生活,我們才能感受到生的緊迫。」
你看,電視機里的李詠,總一副開心的樣子,仿佛從未有過痛苦。那些生活中糾纏着我們的苦惱和焦慮,在他眼中不過是輕如鴻毛。
這個頑皮的大男孩,也早已準備好了去面對生命的無常。
正如他在《生命中的最後一天》的演講中悄悄與我們告別:
我會找個安靜的地方,靜靜地待着。
我不會有道歉,也不會有離別,更不會有抱怨,我只會感謝。
所有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,感謝你們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。
那麼,李詠老師,咱們下期節目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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