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中，有個人坦蕩得愛過

文/朴之語

人的緣分不一定都有結果。有一種緣是在不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，最後只能無奈地擦肩而過。

圖片來源於wl

二十多年過去了，王曉彤還會在午夜夢回時想起，那年夏天那個總愛稱呼她為，「俺老妹兒。」的那個一身橄欖綠的郭永華。心裡就會升起一絲暖意，雖是短暫的相遇，但那份情卻永遠定格在她記憶中的那個夏季里。

王曉彤21歲時學完美發，在居民區的一條小巷裡，租了10多平米的一間小店。生意算不上好，勉強夠維持自己的生活費用。

她沒考上大學，又不願意回農村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。所以自己去學技術開了這間小店，想紮根在城裡。

這小店只是房東迎街的一間小涼房，騰出來出租賺點零用錢，所以比較簡陋。

王曉彤吃住都在這間小店裡，早上六點開門，晚上八點左右關門，一直規規矩矩地開店。時間長了周圍的居民都知道，美髮店的那個小女孩一個人住在店裡。

桃李年華的王曉彤如一滴晨露般清純，即使素顏也美的得讓人側目。白天一切正常，到了晚上十一點多時，常有無聊的人敲護窗，尤其側面有個通風的小窗口還沒護窗，感覺被敲的快要抗不住似的。王曉彤有時被騷擾的一宿不敢睡，真是苦不堪言。

一個女孩兒又有什麼辦法？只能忍着。

不知道從哪天開始，下午經常會看到排着整齊隊伍的武警在大街小巷巡邏。

「能理髮嗎？」一個身穿綠色軍裝的武警進了王曉彤的店裡。

王曉彤趕快幫着武警洗頭後，很用心地給他理了個整整齊齊的小板兒寸。武警仔細看着鏡中自己那帥氣精神的髮型，對王曉彤的技術讚不絕口，說下次帶戰友來理髮。

沒過幾天真帶了兩個武警過來理了發，先前那個武警自我介紹說他叫郭永華。和王曉彤開玩笑說：「以後叫哥哈。」

王曉彤笑着說：「還是叫名字吧！你才比我大兩歲。」

那之後郭永華經常在這片兒執勤，有時候路過時帶着戰友進店和王曉彤打個招呼，坐一會兒。王曉彤覺得郭永華那口純正的黑龍江口音很好聽，有時候也學着說幾句。

郭永華在休假時來王曉彤店裡，一進門就說：「俺老妹兒，一個人發呆呢？」

王曉彤學着他的東北腔：「咋嘀？你這又閒下了？」

郭永華笑着說：「不錯，學的很快，要不要考慮嫁到佳木斯去？」

王曉彤：「那麼遠我可不去。」

武警每天巡邏，治安明顯好了很多，王曉彤也能睡個安穩覺了。雖然有時半夜還會被騷擾，但已經不是頻繁發生了。

這天晚上凌晨兩點多，護窗又被敲得砰砰的，王曉彤屏住呼吸坐起來，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臟圍着被子瑟縮在角落裡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。

敲了一會兒護窗停了一小會兒，王曉彤長出了一口氣正準備躺下繼續睡，通風的小窗口被砸的快破了的樣子。王曉彤恐怖地大睜着兩隻眼睛，盯着那個個小窗戶。

床就靠在有小窗口的那堵牆上，小窗口下面就是她的床。幸虧窗口很小，大人是無法進來的。敲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安靜了下來。王曉彤卻再也無法入睡了。

第二天早上，王曉彤讓房東用水泥從外面把小窗口封上了。傍晚郭永華來這片兒執勤，路過時和一個戰友來了王曉彤店裡。

「俺老妹兒，這是咋嘀了？無精打采的得，看起來這麼憔悴？」郭永華開着玩笑眼神中滿是關切。

「別提了，昨晚上壞人敲了一晚上窗戶，我哪敢睡覺呀！你們可得好好治理一下了。」王曉彤說起來都心有餘悸。

郭永華聽後一下嚴肅了起來，和戰友商量了一下，在對講機里請示說，居民反應昨晚被騷擾，他們想蹲點看看，很快得到了上級的批准。

王曉彤也不確定今天晚上會不會被騷擾。郭永華和戰友先去周邊巡視了一圈後，十點多來了王曉彤店裡。

王曉彤早關了店上好了護窗，聽到郭永華說要和戰友進店裡等着，準備把這騷擾的人一次解決掉。她趕快從里開了門，郭永華一米八的個只能貓着腰從護窗下面鑽進來，戰友隨後也進了店。

三個人在店裡隨意聊着，不知不覺十二點了，郭永華看了好幾次時間，正糾結要不要繼續等下去時。只聽護窗又被人敲地，砰,砰,砰！

郭永華囑咐王曉彤把門插好，然後和戰友一起沖了出去。王曉彤緊張地聽着外面的動靜，外面一陣雜亂的腳步奔跑聲，只聽到郭永華喊，「站住！」隨後追着往巷子裡跑過去了，外面安靜了下來。

王曉彤提心弔膽地等着郭永華，她擔心他們心中默念，千萬不要被壞人傷着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聽到外面郭永華在訓斥：「半夜不睡覺來敲人窗戶，你想干哈？說。」那個人低聲求饒着，聲音太低王曉彤沒聽清楚說什麼。

隨後就聽郭永華敲了敲門說：「老妹兒，我們收隊了，人抓着了，你放心休息吧。」

王曉彤心裡一暖，答應着，讓郭永華小心點。

自從那件事以後，再沒出現過敲窗戶的事，王曉彤每天都能踏踏實實的睡個安穩覺。她很感激郭永華為她解決了這個潛在的危險。

也是從那次開始，郭永華開始明確追求王曉彤。郭永華一到休假就來王曉彤這裡呆半天，他沒時間過來時，也要打電話到王曉彤對面的那個大飯店去，然後讓服務員來叫王曉彤去接聽他的電話。（那時還沒有手機）

除了郭永華休假自己來見王曉彤，不見面時幾乎都會打那個飯店的電話。王曉彤不好意思老去飯店裡，在眾目睽睽下接郭永華的電話。因為郭永華總要說一堆莫能兩可的話來煽情，王曉彤無法接茬兒，只能紅着臉聽着。

王曉彤強調了好多次，不要打電話了，可郭永華就不聽，依然堅持着。王曉彤最後對他無奈地說，她是不會去接電話了，再讓她聽電話，就不理他了。郭永華這才停止了打電話這個習慣。

王曉彤有個正在上大學的男朋友，關係一直是若即若離，雖然不經常聯繫，但畢竟是以男朋友的身份交往的。她也委婉地和郭永華說過自己有男朋友，郭永華卻執着地不信，因為他經常來店裡都沒看到王曉彤的男朋友。

其實那時候正是暑假，她的男朋友回外地去了。郭永華的熱情讓王曉彤很糾結，因為欠他一份情，不能那麼直接說出絕情的話。王曉彤後來想起時才意識到當時那只是自己的藉口，她潛意識裡也是喜歡郭永華的。

王曉彤幾乎習慣了郭永華經常來報到了，有半個月郭永華沒過來，她心裡竟然七上八下地想，郭永華是不是生病了？但也沒辦法去探聽。

在她忐忑不安中等來了郭永華的戰友，說郭永華做了闌尾手術住院了。她糾結着要不要去看看，但又怕讓郭永華誤會，猶豫着始終沒去。

郭永華再次來她店裡時，臉色有點蒼白，人也廋了一圈，看着憔悴了不少。「俺老妹兒，太讓俺傷心了！」我都病了都不來看我。郭永華語言中滿滿的委屈，眼神里有一些落寞。

王曉彤心揪了一下，不敢直視郭永華。聲音如蚊子一樣嘀咕：「我這不正準備去看你，你就出院了嗎？」說完紅着臉低下頭。

「俺老妹兒，還不好意思了。和你開個玩笑」郭永華樂呵呵得說。

王曉彤覺得心裡愧疚，問郭永華中午想吃什麼她給買去。郭永華說在醫院裡吃的清淡，現在只想吃稍麥。她趕快去買了回來，郭永華美滋滋得和王曉彤一起吃飯。這是他們唯一的一次在一起吃飯。

秋天的時候郭永華過來說，他們要調走了，去寧夏那邊。「老妹兒，你開店哪兒也是個開，要不去寧夏開吧？」郭永華開着玩笑，眼裡卻有期盼。

「不可能，我哪有那個本事，在本地我都過得很吃力，去外地不得餓死呀？」王曉彤心裡有絲絲縷縷的不舍。

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。「你會想我嗎？」郭永華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問。王曉彤無法回答，心裡在說應該會吧！

「算了，我想着你就行了。」郭永華有點傷感，隨手拿起王曉彤的一本相冊，從裡面挑了一張王曉彤站在開滿油菜花田裡的照片揣衣兜里了。那張照片景大人小看不清五觀。也許一生中郭永華也只能看着遠遠的王曉彤了。

王曉彤着急說：「拿我照片幹嘛，快放下。」

「俺老妹兒真小氣，連張照片都不捨得給我。」郭永華緊緊捂着衣兜生怕王曉彤來搶。

「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拿我照片算什麼？」王曉彤鼻子發酸有點哽咽。

「你別哭啊！給我留點念想行嗎？」郭永華抽了張紙巾拉過王曉彤給她拭去眼淚。王曉彤也不清楚自己怎麼了覺得很傷心很難受。

郭永華開始講着各種笑話逗王曉彤，王曉彤終於露出笑臉，她不想讓郭永華為難。兩個人說說笑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耍貧嘴的日子了。

這時進來一個人，文質彬彬的，臉色不太好。王曉彤低眉順眼地趕快站起來：「你來了？」

「嗯，今天有事和你商量。我就過來了。」

「這是我男朋友，小楓。」王曉彤硬着頭皮給郭永華介紹。

「這是我哥，郭永華。」王曉彤尷尬的想要鑽地縫。

「你哥我怎麼沒見過？」小楓不悅的說。

「你好，我是彤彤的義兄。」總聽彤彤提起你，今天總算見到了。郭永華大方地伸出手。

「哦！原來是義兄。那我也得稱呼一聲哥呢！」小楓伸手和郭永華握了握。

郭永華說他還有事就就走了，王曉彤感覺到了郭永華失落，心裡也不太好受。

郭永華最後一次來和王曉彤告別時說：「原來俺老妹兒喜歡大學生，早知道我去上大學多好。」

「你就是你沒必要去做別人，聚散自有天註定，我們的緣分就這麼多。今後的日子裡願我們各自安好吧。」王曉彤揮手告別了郭永華，那一別再也沒聽到過他的消息。

人海茫茫我們相遇，卻只是彼此的過客。短暫的相逢是生命中靚麗的色彩，為寂寥的人生中添上幾筆，在餘生中溫暖着記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