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實愛情電影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於5月20日公映,電影上映首日累計票房破億,斬獲單日票房冠軍。對於影片監製陳國富而言,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是他八年前的一個心愿的完成。
與陳國富監製的《狄仁傑》系列、《尋龍訣》這些大片相比,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實在是體量有些「嬌小」。可是在陳國富看來,製作電影沒有大小之分,投入的精力和熱情都是一樣的:「我的心情都很接近,就是想做能留下來的東西,不管類型如何、體量大小,我都懷有很高的熱情,因為電影製作過程很漫長、辛苦,像是拿生命在拼搏的事情,如果你懷着功利目的,那麼拍電影對你來說是很辛苦的事情,你不如選擇一份更為輕鬆些的工作。拍電影時需要你24小時投入其中,甚至有時候做夢都會與電影有關。」
看重這個愛情故事裡的煙火氣 拖了這麼久是因為沒找到「調調」
電影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改編自豆瓣長帖《與我十年長跑的女友明天要嫁人了》。2013年,原作者李海波在豆瓣開帖,以呂欽揚和凌一堯的名字,連載了一段愛情長跑故事,發布以來感動了千萬網友,陳國富也是其中之一,他當年就買下了長帖的版權。
陳國富笑說他當時與作者李海波聯繫購買版權時,還被對方當成是騙子,「他雖然聽說過我的名字,但是不太相信我會和他聯繫。」陳國富就讓人幫他拍了照片,寫上「海波加油」,「我發給他看,他才相信。」
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吸引陳國富的原因,是故事裡的愛情,有特別的煙火氣,「我們一般看到的愛情題材都是懸浮的,我們會覺得愛情有階層。但是,這個帖子寫得特別細碎,有很多家長里短,非常生活化,甚至有很多細節微小到我們甚至不會放到檯面上去說。比如花45元買了玩具熊,結果被凌一堯親戚的孩子拿走了,為此不高興糾結半天;想買個便宜手機又湊不出錢;為了討生活去賣爆米花……你看的時候就會被這些細節說服,很接近現實情景,很容易聯想到自己身上,相信每個人都會有共鳴。」
2013年購買版權,2021年影片才得以上映。為何拖了這麼久的時間,陳國富坦言:「簡單說就是沒搞定,一直沒有找到影片的調調。」在陳國富看來,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很生活化,但是做影視改編時,要找到風格,不能變成流水賬,「如何拍一個有煙火氣的故事,但又能讓觀眾感覺到其中愛情的跌宕?中間一直沒有找到一個特別好的語調來改編,過程很坎坷,帖子原作者也參與劇本創作很長時間,但是一直覺得我的初衷和手段之間沒有匹配。」
陳國富笑說,始終無法「匹配」,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。「我對這部電影一直有期待,希望它有復古的情懷,又特別紮實,這裡的愛情是在塵土裡。國產愛情片裡寫打工人的不多,一個打工人為了加班費,會冒着生命危險喝大酒,會和工頭打架,我希望電影能將這種塵土裡的愛情呈現出來。」
除了對劇本一直不滿意外,陳國富也始終沒找到合適的導演。他坦陳前前後後有很多導演參與,但是對接起來都有問題,一直沒找到他想要的平衡點,「不違背初衷,很難。」
等到一個年輕導演 找到「愛情綠洲」
由於一直無法推進,陳國富只好將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擱置。突破這個障礙,是導演沙漠的選定。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是90後導演沙漠執導的首部電影,而他此前只導演過網劇《你好,舊時光》。但陳國富透露,兩人認識其實已有十年之久。
陳國富和沙漠認識是在拍攝《轉山》時,那時沙漠剛考進北京電影學院,到劇組當實習生,做沒有經驗的導演助理。「之後很多年沒有聯繫,沙漠快畢業時又出現了,我問他要考慮來我這兒打工嗎?我那時心中還沒有把他當成職業導演,對他還是《轉山》時實習生的觀念。他那次和我聊得很正向,也沒有覺得自己馬上就是導演了而開始端着,然後就又消失了。我第三次看到沙漠的名字是因《你好,舊時光》。其實我平時不太關注劇,但是看到他的名字,就看了看。我對這個劇沒有任何了解,但是第一集幾個場面的處理,我覺得這小子很有出息,他已經成了自己的氣候。我不知道《你好,舊時光》的劇本他參與了多少,選角參與了多少,他對這部劇有多大的參與程度,但我的專業信息告訴我,這個導演有東西。後來約他來公司聊天,聊他的事業發展,我就突然想到這個題材。當時這部電影已經被我擱置了不只兩三年,我問他要不要試試看。我沒有考慮他一下子從網劇跳到電影,會不會不適合,我的腦中只是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: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這麼多年膠着沒有推進,原來我也許是在等一個年輕導演。」
陳國富拍攝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的初衷,是他對古典愛情信念的執著。可是之前和很多導演聊時,他們總是不自覺地就走進理所當然的愛情套路。「那不是這個題材的出路,我甚至有些心理障礙了。我看了沙漠的劇,和他接觸,加上他的審美,又覺得拍攝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這個事情是有可能的。」
然而,當時在聽了陳國富的提議後,沙漠並不太積極,因為覺得和《你好,舊時光》題材類似。陳國富說:「我也沒有再強硬推銷,結果他回去後看了帖子,把作者出版的長篇小說也看了。然後他說找到拍攝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的那個點了——原來談戀愛的人心裡是要有塊綠洲的,為了心中期待的接近理想的愛情,會努力奮鬥、吃苦。」
沙漠的「愛情綠洲」契合了陳國富對於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的要求。就這樣,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被重新啟動,並在今年5月20日上映。
愛情的信念感永不過時
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聚焦現實愛情,真實再現了愛情中不可避免的困境:年少時不以為然的物質條件,卻成了愛情最難邁過的坎兒。呂欽揚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自己的公主,但現實的阻礙卻難以逾越;凌一堯在最美的青春年華無畏地愛着,但未來的柴米油鹽又會是新的阻礙。
故事放了八年之後,當初的男女主人公感動過讀者的愛情,還會令現今的年輕觀眾心動嗎?陳國富認為,八年前愛情面臨的現實難題,在當下,仍然在考驗着相愛的人們。電影中這段理想化的愛情,正是最初打動他的原因:「如果沒有理想化,那我為什麼要拍愛情故事呢?這份理想化正是打動我、讓我想拍的原因,我還是相信,以往、現在和未來,每個人都還是對理想有一絲執念,雖然這份執念會不停受到衝擊考驗。你可以無限放大衝擊和底線,但也可以回觀我們共同分享的信念感,不同人承受衝擊的臨界點不同,可能有些人的信念感很快就瓦解了,但一定的理想化還是有必要的。」
陳國富表示,在拍攝的漫長過程中,他一直沒有過多在意票房這個問題,這對一名監製而言,可能是沒盡到責任:「我在意的是有沒有捕捉到原帖的塵土味,主人公是不是真的在塵土裡談戀愛,而不是飄浮的理想化愛情。這期間團隊也和我討論這個問題,甚至會說呂欽揚如果活在現在,他會不會開網店?如果這麼想的話,那我原來想捕捉的那種感覺就不成立了。現在我們還會看到快遞小哥、建築工人,他們還是很大的群體,不能說因為他們不進電影院,所以我們就不拍他們的故事,這個觀點我不苟同,不符合我的創作理念。」
陳國富更想解決的問題,是影片是否給了觀眾一個完整的愛情體驗。因為原帖的結局就是三種可能性,提及改編,陳國富透露,「我看了很多文本,好幾種不同的嘗試方向,結局也是天南地北的差異。做試片調研時,也有很多關於結局的疑惑。你不能說原帖就是有三種可能性啊,這種說法對影視創作者來說是不負責任的。不一定是喜劇、悲劇、虛構的假想的圓,但是總歸要有個閉合,你得有個說法,讓觀眾離開影院時覺得是完整的體驗。」
問及陳國富擔任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的監製,除了劇本改編、選擇導演之外,還做了哪些具體工作?陳國富笑說:「好像每個環節我都參與了,但是也可以說,我好像也沒做什麼。我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提問題,提我覺得重要的問題,對導演、編劇、演員、剪輯、配樂……每個主創環節我都提問題,我不常出現在片場,但我會一直檢查,反省。」
陳國富表示,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這種愛情題材,「如果以後碰到,我還是會深究的」。
對探索上心 喜歡挑戰
對於普通觀眾來說,陳國富監製的影片總是和徐克、馮小剛等大導演排在一起。但陳國富透露,這些年來,他其實三分之二的監製工作是與新導演合作,包括《畫皮2》的導演烏爾善、《火鍋英雄》的導演楊慶、《星空》的導演林書宇、《少年班》的導演肖洋等等。
電影行業吸引陳國富的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不斷嘗試。與年輕人合作,顯然是嘗試的重要部分。「無論是電影題材,還是合作夥伴,我非常願意接受挑戰,因為這意味着有很多未知,這是有意思的事情。每個人的一生能做的有限,你可以選擇重複,也可以選擇探索,我對探索上心。」
和年輕人合作,陳國富看重的是才華、靈氣還是其他什麼?陳國富說,自己其實更相信機緣,就像他這次和導演沙漠的合作:「他跟我實習時拍的《轉山》,也是氣質上比較接地氣的故事,而除了他那部《你好,舊時光》,我還看了他在學校拍的習作、他的畢業作品,覺得和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都比較貼。這是個連貫的過程,選擇和沙漠合作,不僅僅是靈光一閃,也不一定需要和他有大量交流,而是緣於這些年來我對他和他的作品的整體了解。」
和同行相比,陳國富認為自己是信息量少的那類工作者——平時和外界接觸少,也不會做市場分析,不搜集和總結資料。他更多的是靠直覺和經驗。「我願意嘗試大家沒把握或覺得很困難、不確定的工作。做抉擇時,我會挑那些對我有挑戰的,例如《我要我們在一起》。團隊裡的人會問我『工地戲份占多少好』,他們擔心工地戲多的話,觀眾會不愛看。我覺得這些問題很有趣。工地戲就是這個項目的特點啊,那怎麼找到工地戲和觀眾眼光的平衡點呢?我願意更多地接受這種挑戰。」
偏愛表現人物幽微情感 大片反而有距離感
陳國富是對中國電影市場具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。1998年,其編劇導演的作品《徵婚啟事》已成經典之作,2002年由其編劇、導演並監製的驚悚電影《雙瞳》是本土商業類型電影的典範之作。進軍內地後,他參與了《功夫》《大腕》《臥虎藏龍》等片的開發策劃,並監製影片《20、30、40》《天地英雄》《可可西里》《集結號》《風聲》《唐山大地震》《狄仁傑》系列和《太極》系列以及《畫皮2》《1942》《尋龍訣》等。近年來,陳國富的名字更是與「大片」密不可分。
談及此,陳國富笑說自己也常常疑惑並問他的團隊,「怎麼經常有奇幻大片來找我?其實我更偏愛有着豐富的人物性格、豐富的情感表達那類電影,就像最近看的《時間裡的父親》,沒有特別炫技,但是讓我更無限接近人的內在,這是我的追求。」
陳國富說自己做導演時很隨性,不考慮市場連續拍了好幾部文藝片。「在尋找自己創作方向的過程中,一直想找到怎麼用最樸實的方式,把打動我的情感表達出來。《徵婚啟事》對我啟發很大,我有興趣的是人物內心幽微的情感需求。我偏愛這類電影,大片我反而會有距離感。其實我這些年也做了一些中小體量的電影,像《轉山》《火鍋英雄》,都不是大片,《風聲》也不是高舉高打,而是側重於人物之間的內心互動,我花費的心思和那些類型大片相比,沒有差異。」
陳國富稱自己是苛刻的觀眾,以這種苛刻看待自己以前導演的作品,他認為是不達標的。「我那時想和自己較勁,但又不開竅,後來就覺得不如把注意力轉移,去幫助其他人、參與多元化的製作。我知道我自己做導演的限制在哪兒,就做了轉變。這些年來有了很多新的發現,對電影、對自己也有了更多的理解。你的作品想表達什麼,對你來說什麼重要、什麼不重要,這些年來都有了更深的認識。」
作為金牌監製,陳國富當得風生水起,作為導演,陳國富卻「沉寂」了很久。陳國富坦言,由於手頭工作很多,精力被過度分散,沒有太多時間讓自己停留下來進行反芻總結。「現在時間都是碎片化的,手上掌握的時間和精力都有限,不夠我完成一部導演作品。做導演真的要靜下來,非常專注。當然我也不能把這當成不做導演的藉口,但是你對於自己要做什麼必須心知肚明,抉擇和專注是最重要的。」
陳國富表示,自己倒也並不焦慮,做好當下手頭的工作,給自己留出時間閉關思考。閒暇時的他喜歡看老片。身處繁雜喧鬧的環境中,陳國富卻想儘量讓自己少受外界影響。或許也正因為能保持着自省和清醒,游離於紛雜的信息之外,陳國富才能讓直覺和經驗成為他做電影的「秘訣」。
文/記者 張嘉 供圖/宋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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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拉黑了,還有希望麼?
如果發信息不回,怎麼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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