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愛玲《殷寶灩送花樓會》：愛上有家的男人，只會越活越低級

《烏合之眾》裡說：「在與理性永恆的衝突中，情感從未被征服過。」

深以為然。

就像在愛情裡面，最開始的時候，我們都以為自己控制得住，不會讓自己陷得太深，到最後的時候，卻是萬劫不復。

張愛玲的《紅玫瑰與白玫瑰》裡，有一篇小說《殷寶灩送花樓會》。講述了一個叫殷寶灩的美妙女子，本該一切都是驕傲與不俗的，最後卻陷入了一個寒酸已婚男人布置的網中。

單是掙脫這層關係，就已經讓她身心疲憊，萬念俱灰了。

寶灩是有名的校花，就連呆在不見天日的教會學校里，仍有許多情書飛進來。

這樣的女孩子，是驕傲的，正如她的名字一般，明艷艷的，裝滿着燦爛的陽光與熱鬧。

因為追求她的人太多，於是她便形成了一種對男人比較強的抵抗力，抗拒是本能的反應。

所以，只有絕對沒有可能的男人，她才會絲毫不防備。也許，女孩子都會這樣，碰到相貌相當的，就會窘迫的態度不自然。

越是年紀大的，或者有婦之夫，越是可以暢快自由，不避嫌。

卻沒曾想到，命運翻雲覆雨，她以為可以輕而易舉掌握的情感與距離，最後卻一塌糊塗。

寶灩與羅潛之第一次見面，是在朋友麗貞的課堂上。羅潛之是新來的老師，努力地向學生們講解着莎士比亞的偉大。

寶灩不小心引起了他的注意，被他要求起來讀文章。

寶灩雖然只是為了找朋友麗貞而坐進來，但她卻並不想服輸，於是便站起來讀起了英文。通過一問一答，羅潛之知道了寶灩會演戲，也會唱歌，於是便問她有沒有研究過音樂史。

這一問，把寶灩吸引了過去。像她這樣處處都優秀的女孩子，自然是不願意服輸的，下課後便拉着朋友去問老師，音樂史有什麼書可以讀。

羅潛之被年輕人的熱情打動，於是，便讓寶灩去自己家裡拿幾本書參考參考。

寶灩是看不懂音樂史的，於是，羅潛之便自願為她補習，而且還不收費。對於寶灩來說，揀點這種小便宜挺好的。

潛之與妻子的關係並不好，他們常吵架，而且，潛之脾氣暴躁，甚至都要打人。

他常對寶灩說自己的事情，他在國外是一個窮學生，回家後也沒有苦盡甘來，還娶了一個窮親戚做老婆，他失望孤獨。

對他來說，寶灩是一縷明艷艷的光，照進了他生活的黑夜裡。

他盼着寶灩來，儘管天天見面，他也要給寶灩寫信。信裡面全是自己的悲傷，還有對寶灩的期望。

寶灩也被鼓勵着回信，開頭都是那句：「我最敬愛的潛之先生。」

他不滿足於寶灩只是遠遠地溫暖着自己，他當着她的面，遞給她這樣的信：

「在思想上你是我最珍貴的女兒，我的女兒，我的王后，我墳墓上的紫羅蘭，我的安慰，我童年回憶里的母親。我對你的愛是亂倫的愛，是罪惡的，也是絕望的，而絕望是聖潔的。我的灩，允許我這樣稱呼你，即使僅僅在紙上。」

從來沒有人這樣愛過寶灩，但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，然而，又因為這樣的愛，她得到一種驕傲與跋扈的快樂。

因為她什麼都沒做，就輕而易舉地征服了另一個女人沒有征服的男人。

她以為，在這種朦朧的感情里，她是處於上風的，是可以把控住一切的。

他只聽自己的話，無論他如何拍桌子，如何跳得三丈高，只要她一句Darling，這個男人便馬上會乖乖地安靜下來。

但有一天，寶灩卻發現，「他的愛」開始不聽話了。

在他家裡吃完飯，他吻了她。雖然只是一下子的功夫，但立刻便讓寶灩驚醒了。

一下子一切都失控了，若說之前她在精神上一直可以牢牢地控制住他，讓他為自己喜為自己悲。但這一下子，他突然反客為主，不但脫離了她的掌控，似乎還控制住了她。

她想着，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，只此一次。

但是，有了那一次之後，他再加肆無忌憚起來。特別是在外面的時候，除了吻她，他又有了別的指望。

於是，她還是來他家裡的好，這樣，他至少不能肆無忌憚了。

寶灩為何不離開潛之，明明知道這一切跟她之前想的並不一樣，卻如同一個在溫水裡的青蛙一樣，再也跳不起來了。

起初，她是看不上這個男人的。就像她所說的，他固然是令人尊敬的，但是，她再沒有男朋友也不至於看上他呀。

寶灩陽光明艷，追求者無數；潛之有妻有子，生活寒酸又孤獨絕望。

最初，她在他面前，有一種征服者的快樂。

是的，他的情緒都在她的掌握之中，她貪戀着這種感覺。

後來，她又有些許的可憐他，也可憐他的孩子。因為他因為與她的這一層關係，成天看太太不順眼，一吵架，孩子便遭了殃。

他和她考慮到了離婚，但是，終於有一天，她被狠狠地傷過一次後，轉身離開了。

有一天黃昏，潛之又跟太太鬧了起來，墨水瓶被他砸到了牆角，同時，他的太太也跌到了牆上。

寶灩來相勸的時候，從僕人的嘴裡聽說了，他太太已經懷孕三個月的消息。

一時間，寶灩語無倫次起來。

她的心也是亂的，他明明說過要離婚，卻又讓太太懷了孕，他明明訴說着自己絕望又深情的愛，卻沒想到，這樣的愛卻又那麼世俗不堪。

她逃跑似的離開了，嫁了個空軍，但沒過多久，馬上又要離婚了。

姑娘，千萬別與別人的男人糾纏不清，你真的碰不起。

你以為自己控制的住，你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。其實，一個不經意的瞬間，你就會明白，你已經無力把握自己的人生了。

感情裡面沒有贏家，人對自己情感的把控常常失守。但卻總是有人前仆後繼，總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。

結果，把自己的未來人生，都搭上了。

所以，有些事情，寧可不嘗試的好。

願我們的相逢，不早不晚，恰在最好的時候。喜歡就留下，我們都有一個世界，餘生漫漫，唯願相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