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聞周刊丨另類相親會?提防美女托?寫本很賺錢?揭秘劇本殺遊戲背後的「劇本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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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圖 半島全媒體記者 吳思 呂華(署名除外)

每一個劇本都是一段故事

新聞周刊丨另類相親會?提防美女托?寫本很賺錢?揭秘劇本殺遊戲背後的「劇本」

是多個角色交錯的人生

本期新聞周刊

聚焦年輕人的新寵——劇本殺

03:20

遊戲人生

  「現在,你們所在的地方是一所亡靈校舍,操場附近,幼童笑聲迴蕩;教學大樓,學生離奇失蹤……究竟,你們能不能走出這個詭異的地方呢?」漆黑的房間,桌上幾盞燭台微光搖曳,主持人在飄忽的音樂聲中幽幽道白,房間內的6位玩家立時化身各自選定的角色,按劇本情節展開一項項任務,搜證、推理、破解,抽絲剝繭,直至真相大白,遊戲結束。

  對於玩家來說,劇本殺就是用看電影的時間去演繹劇本中的一個角色,體驗劇本中的一段故事,這不單單是一場遊戲,更像是一種人生體驗。

4小時的人生

  「從4月到國慶節後,我總共玩了70多個本,平均兩天就玩一次。」然而,劉瑤第一次接觸劇本殺,卻並非在青島這座繁華的時尚都市。

  2018年從青島大學畢業後,劉瑤一直留在青島工作,直到今年過年才回了趟濟寧老家。為打發在家的時間,他與朋友們相約,一起去了小城裡一家新開的劇本殺遊戲館。

  房間裡沒有任何裝飾或道具,只有桌椅,門口那塊「牡丹亭」的招牌,讓劉瑤一度以為這是家餐廳。遊戲劇本名叫《古木吟》,背景是一段高中校園生活,參與者共三男三女。遊戲開始前,6位玩家自由選擇角色,如文弱男、冷峻男、胖醜女……只是幾個模糊的身份,沒有確切姓名,因為角色名稱也是劇情的一部分。遊戲開始後,他們要按照主持人的要求,讀完一章劇情,做完任務,再繼續進行下一篇章。

劇本殺店裡,供玩家換裝的衣服。

  「現在,請開始你們的表演——」聽着主持人低沉的開場白,劉瑤的情緒慢慢被帶入劇本中。本以為是個簡單的青春故事,可劇情一開始,劉瑤就被緊張的氛圍震住了,原來第一幕被殺害的,就是他的角色——冷峻憂鬱的高三男生。

  劉瑤記得,在遊戲第一篇章,大家依次做完角色的自我介紹,就開始自由討論,互相透露自己劇本中的線索,還原故事,推理兇手;第二篇章,更多的線索出現,大家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真實姓名,之前斷定的兇手出現反轉,其他角色也都隱現出不可告人的秘密,愛情、友情彼此交織,經過長達兩小時的推理,他們才推定兇案手法,也將劇情推向了下一階段……就在一切看來塵埃落定的時候,「地震」突然發生,劇本中表現惡劣的「壞人」卻在危急關頭捨身救人,細膩的情節設定讓在場所有玩家一時都濕了眼眶。

  4個小時,讓劉瑤體驗到了參與校園霸凌人物的人生,以及生離死別時的痛苦,情節層層反轉,還有讓人潸然淚下的細節。這場非同尋常的感受,讓他對「劇本殺」這個年輕人的新寵產生了濃厚興趣。

  回到青島,劉瑤開始打聽哪裡有劇本殺店,從此正式展開了他的「遊戲人生」。

10月17日晚,一群年輕人正準備開始劇本殺遊戲《晚點》,近處是劇本中將要分發的線索卡。

「另類」相親會

  「每種劇情設置,都能被不同性格的人演繹出自己的風格。」工作後的劉瑤囿於小圈子,很難結交新朋友,時間一長,「感覺自己的交流能力都退化了」。所以,劉瑤喜歡通過玩劇本殺的過程感受人生的「參差」,遊戲中他扮演過律師、老闆、攝影師、退休老人、古代將軍、書生、道士五花八門各種角色,甚至會反串女主播、媽媽、小女孩,沒有年齡、性別限制,時空貫穿古今中外,也因此結交了各行各業的「本友」。

  去玩劇本殺,每個本子都有人數要求,基本在5到7人,玩家可以和任意的陌生人「拼本」。因為劇情需要,各玩家會頻繁互動,而每場平均4小時的遊戲,能夠讓每個人都充分展現出自己的智力、能力和魅力。

  喜歡玩劇本殺的人,不僅是因為遊戲人生的精彩刺激,還因為其自帶明顯的社交屬性。對此,石野非常認同。

  作為美國洛杉磯大學的大三學生,如果沒有疫情,他此刻應該正在國外校園的圖書館和教室、宿舍間奔波,可現在,他已經在青島的家裡待了一年半。

  雖然能安心生活在一個讓人放心舒適的環境裡,但沒有了同學的朝夕相處,石野仍感覺日子比想象中枯燥無味。

  「在國外一起讀大學的同學和朋友沒有幾個人家在青島,都分散在全國各地。回國之後,既沒有熟悉的同學,以前的朋友也都在外地上學,我平時想出去玩都找不到夥伴。」

  孤獨感促使石野開始尋找方法認識新朋友,而劇本殺就是他認可的最佳選擇。「線上的社交,人是被拍扁的,刷社交軟件就是只看長相。線下社交更豐滿,能感受聲音、氣質等,可以通過很多維度認識一個人。」

  如果說文字聊天是「慢社交」,那麼劇本殺就是高效的「快社交」。

  回國後的一年半,石野玩過100多個劇本,也由此認識了100多位新朋友,其中就包括他的女朋友。「其實有很多玩家會抱着『脫單』的想法來玩劇本殺,可能在玩的過程中不斷強調自己單身的身份,或者對自己喜歡的異性主動了解,如果聊得來就很容易『脫單』。」

  不可否認,劇本殺正成為一種「另類」相親會。

玩家們正在玩一個抗日題材的劇本《兵臨城下》。

350人的「車隊」

  玩家們把玩劇本殺叫「打本」,一起參與者稱「本友」。打的本多了,有時候臨時湊不到人,就會有本友替補上場,甚至可以組成固定組合,圈子裡叫固定「車隊」。

  27歲的蘇岩就是青島玩家裡一個「車隊」的組織者。

  2019年,一家劇本殺店在蘇岩單位附近開張。出於好奇,蘇岩走了進去。那天晚上,他玩的是《月落窪》,5個人的劇本,與4個陌生人一起演繹。

  這個線索繁多的硬核推理本,主持人預計7個小時結束,結果不到5個小時玩家們就推理得清楚明了。雖然是第一次相遇,但他們玩遊戲時的默契卻像老朋友,酣暢淋漓的感覺灌滿腦袋,蘇岩主動留下了大家的聯繫方式,心想着還會再見。

  果然,之後的每場遊戲,4個人隨叫隨到,他們從陌生人成為了趣味相投的朋友。這個5人群體也正是蘇岩「車隊」的初始陣容。

  時不時地約着「打本」,時不時邀請新朋友進群,蘇岩組起來的「車隊」從5人到10人再到20人、50人……到今年年初,蘇岩玩過的劇本已經有300個,本友群里有近80個成員。

  「原本我們在生活中是不會有交集的,但是因為劇本殺這個紐帶我們產生了聯繫,而且我們相處沒有現實的壓力,沒有利益關係牽絆,獲得的是很純粹的快樂。」蘇岩是個感性的人,他相信緣分,總是說自己很幸運。他很希望能保留住「車隊」的情誼,讓「車隊」長久活躍下去。

  「如果有想玩劇本殺的朋友,可以加入我們的『車隊』,無論是新人還是老手,只要你喜歡玩劇本殺,群里八十多個有趣的靈魂都歡迎你們。」在蘇岩發布的上百條普及推介劇本殺的帖文中,結尾的「廣告」必不可少。

  不僅積極招納新成員,蘇岩還會跟劇本殺店談合作。「每個劇本殺店都有自己的顧客群,但能真的頻繁去玩、有空位就補上的玩家並不多。『車隊』不一樣,老玩家數量多,大家對於劇本和主持人的演繹都有自己的心得體會,店家很希望在推出新劇本後有『車隊』幫他們測評效果,提出改進建議。」玩家們會在群里互相「排雷」,哪個劇本漏洞百出、哪些場館體驗不佳,都會互相交流。

  現在,蘇岩的「車隊」已經壯大到350多個成員,他們不僅會組織免費「測本」,還享受到了合作門店的折扣。

玩家可以通過不同的劇本體驗不同的角色人生。

7天不休追新本

  球鞋新款發售時,許多年輕人會徹夜排隊爭搶新品;院線上映新電影,影迷會提前幾天買好首映場的票,擔心看晚了被人劇透。劇本殺推出新本也有同樣的效果。

  「用看一部電影的時間,體驗劇本中的故事,這不單單是一場遊戲,更像是一種人生體驗。」為了體驗不同人物的生活,孫帥在放暑假期間幾乎都在劇本殺中度過,尤其是推出劇新本的時候。

  從市南區玩到市北區,再轉悠到李滄區、西海岸新區,只要是沒玩過的劇本,只要有時間,不管多遠、多晚,孫帥都會到場。「每個店買到新本後都會在店家群里告知,我們看到後都想第一時間去玩。一是好奇、新鮮,二是不想落後。」可能是因為年紀小,總有用不完的精力,今年剛滿18歲的孫帥,已經是「車隊」里打了100多個本的老玩家。

  圈子裡有一種現象,就是每家劇本殺店都有很多舊本,如果玩家想玩舊本,大概率無法湊齊人。因為老玩家基本都玩過了,一個劇本只能玩一次,所以除非能湊齊幾個新玩家,否則想玩也玩不起來。

  今年國慶假期,孫帥和三個朋友定了一個目標,就是要把青島市區內劇本殺門店所有的新本玩個遍。這個聽起來像天方夜譚的想法,真的被他們幾個年輕人付諸實踐了。

  7天假期,孫帥幾乎沒有看過時間。從白天到黑夜,除了睡覺就是在打本。有時候玩到凌晨5點多,回家倒頭就睡,醒來後看看能趕上哪一場就立刻出發,一日三餐都在劇本殺店裡點外賣解決。

  7天假期,4個人總共玩了40個新本,這個瘋狂的戰績堪稱達到了載入「劇本殺史冊」的程度。

  「這就是愛好的力量。」孫帥如此詮釋道。

劇本殺店內為遊戲搭建的沉浸式布景。

美女約玩的代價

  年輕人愛劇本殺,但不是每一次打本都是理想的「相親會」,也不是每一場遊戲都能滿足你的人生體驗。

  據《2021實體劇本殺消費洞察報告》顯示,2021年中國實體劇本殺市場規模將達154.2億元,消費者規模有望達941萬。目前在青島,劇本殺店據統計已達1400家,而去年年底時還僅有200家。

  行業競爭愈加激烈,為了突出重圍,有店家採用起了特殊方法。

  「之前我去一家店玩的時候,有個女生帶了幾個男生過去玩,店家沒有收女生錢。後來我又看到她好幾次,每次都是帶不同的人去玩,不收她的錢。」石野遇到的那個「她」,其實是劇本殺店請的「托」。

  一些業績不好或剛開業的劇本殺店,都可能找「托」來幫忙。這些「托」的共同點都是長相漂亮的女生,認識很多玩劇本殺的玩家,約到店裡打本,店家則會偷偷免去她們的費用。但也有個別「托」近似於行騙。

  在上海讀大學的圖圖(化名),在桌遊群里認識了一個女生,此前交流並不多,然而有一天,女生突然約他去打本,還讓他再叫幾個人,湊齊8個人。約定的門店在一個破舊的寫字樓里,房間很小。大家聚齊後,女生提議去玩店內最貴的換裝沉浸式劇本殺,一人234元,比平時七八十元的劇本貴了近3倍。圖圖出於紳士風度滿口答應下來,結果整場遊戲玩下來相當不愉快,不僅劇本幼稚,環境也不舒適。

  不久後,圖圖又在群里看到那女生約其他人去同一家店,這時他突然意識到可能遇到了「托」。一些常混跡夜場的朋友告訴圖圖,有生意不好的劇本殺店老闆會找長相好看的女生約男生到店消費,按照每場營業額給她們提成。像圖圖去的那場,8個人總共花費1872元,「托」一個人就能拿500元。

  「也許突然搭訕、約你玩劇本殺的網友就是一個潛伏的『劇本托』,這時一定要擦亮眼睛。」吃過一塹的圖圖在群里如此提醒道。

劇本殺遊戲中的線索設定

被「追殺」的玩家

  新事物的興起,總是緣於對年輕人的一定誘惑力。劇本殺因其虛擬、濃縮、即時滿足的成就感,讓參與者處於高度刺激、高潮不斷的狀態。不曾想,有人因沉迷此道而「走火入魔」。

  近期,浙江杭州一名21歲大三學生劉某,因為太過沉迷劇本殺導致精神失常的事件上了熱搜。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詹鳳蘭此前表示,心理學上的心理劇、角色扮演等形式,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「劇本殺」。正能量的「劇本殺」對參與者釋放精神壓力、豐富想象力、加強人際溝通具有積極意義,但如果內容過於恐怖刺激,參與者又沒有一定辨別能力,例如未成年人沉迷其中,反而會造成參與者現實和劇情的角色混淆,產生心理問題。

  據傳,劇本殺起源於歐美家庭聚會中一個非常流行的派對遊戲「謀殺之謎」,傳到國內的劇本殺遊戲最初就是以推理破案為主,按題材可分為恐怖、硬核推理、歡樂、情感類等,每個題材都不同,但相同的是每個劇本里都會有兇殺案,都會面對一個主線任務推理兇手是誰。

  毒殺、分屍……在劇本中,各種各樣的行兇手段都可能出現,有的描述甚至讓成年人看完都後背發涼。而目前對於劇本殺體驗者並沒有年齡限制,對喜歡新鮮、刺激事物的青少年人群,一些帶有暴力、暗示性的內容更能引起他們的共鳴。而且,線下的劇本殺門店中,基本都沒有張貼「未成年人不得入內」的告示。

玩家正在查看劇本中的線索。

  「有的劇本有很露骨很血腥的描述,感覺不應該讓未成年人玩。」孫帥開始接觸劇本殺是17歲,那時他玩過一個恐怖本《劇名你定》,裡面不僅有血腥的描述,還有讓人後怕的互動:遊戲中的一個搜證環節,主持人給了他一面鏡子,在他拿過鏡子時,赫然發現自己身後站着兩個衣着詭異的人,當時他驚嚇到差點揮舞起拳頭。雖然後來知道是工作人員扮演的,但孫帥還是連續一個星期都在噩夢中醒來。

  劉瑤作為工作3年的成年人,也依然會被劇情影響。今年7月,劉瑤玩過一個《病嬌少年的精分日記》劇本,故事男主擁有7種人格,每個玩家扮演一種人格。真正讓劉瑤後怕的是,男主的生活與他自己的現實生活有諸多重合。

  「主角和我一樣都是獨居,都養了貓,房子構造也十分相似,臥室的床都對着衣櫃,平時主角會有摸貓的習慣。有一天他出門時摸了在床底的貓,但在劇本結尾時我們才知道,原來那天他摸的不是貓,而是自己母親的頭髮。因為母親去看他,結果被兇手殺害藏在了床底,而且兇手就躲在衣櫃裡看着他……」劉瑤當天幾乎徹夜未眠,甚至看見衣櫃和貓都莫名地心驚膽戰,恐懼情緒過了好幾天才消散。

  除了劇情帶給玩家的刺激,劇本殺在玩法上也會有「後勁十足」的種類,例如包含遊戲環節的《酒大奇蹟》,在玩的過程中會有一次一次的酒桌遊戲,玩家必須喝酒才能推進劇情。孫帥就見過醉到不省人事的玩家,「整個過程拼命喝酒,最後只能讓店員拿輪椅把他推走」。

  毋庸置疑,劇本殺作為年輕人一種新的社交方式有其魅力所在,但在野蠻生長過程中所暴露出的隱患也亟待解決。為劇本殺立規矩、畫底線,是時候納入日程表了。

劇本殺遊戲中的線索設定

「追殺」進行時

  凌晨一點,城市寫字樓的深處,一場腦洞大開的劇本殺測本遊戲激戰正酣。攢局的是劇本殺發行瓦特和劇本殺作者櫻桃,大約每隔兩周時間,他們就會請一些業內好友來對未上市的劇本進行測試,幾位「老司機」圍坐一團,發動一輪又一輪頭腦風暴,直到碰撞出最符合邏輯的故事線。

  從「發燒友」到「從業者」,他們的創業故事締造了最初的劇本殺商業帝國,幾年過去了,劇本殺市場發生了怎樣的變化?從業者又面臨着怎樣的前途?

寫劇本殺可以很暴利

  在國內劇本殺行業初現崢嶸時,櫻桃就接觸到了這個市場,轉型成為一名劇本殺作者,一是興趣使然,二是看好這個行業的「錢」景。

  2017年,還在各大青春雜誌和網文寫作平台奔波投稿的櫻桃,機緣巧合下了解到尚在萌芽期的劇本殺行業。彼時的行業尚處於混沌期,劇本的寫作和發行還未形成規模,市面上少有的本子也大多故事潦草,製作粗糙,這讓多年俯首網文寫作卻苦於稿酬寥寥的櫻桃看到了「致富」的希望,「看到他們的作品也並沒有多驚艷,自己就想嘗試着寫一下,畢竟單純靠寫網文賺錢已經越來越難了。」

創作中的櫻桃

  寫作之初,櫻桃將題材定在了自己熟悉的校園故事,短短15天,一部關於大學生友情與愛情的《迎新舞會》成功出爐。故事線並不複雜,是市面上常見的八人本,所有角色的情節加起來不到5萬字。由於多年積累的寫作經驗,櫻桃的創作過程還算順利,這部處女作也以200套左右的銷量圓滿收官。「成績算不上太好,但按照當時每套二三百元的市面價格,劇本殺的文字已經比網文貴了太多。」

  「寫劇本殺可以很暴利。」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劇本作者揭底,目前行業里劇本殺作者獲得收入的方式主要有兩種:第一種是「買斷」,也就是「一錘子買賣」;第二種是「分成」,即發行方按照銷售額給予作者一定比例的抽成,作者與發行的分成比大多介於「二八開」到「五五開」之間。這就意味着,每賣出一本售價為200元至600元之間的盒裝本,作者能拿到50元到300元的分成。「如果市場比較認可你這個本子,月入幾萬沒有問題,如果寫的本子能夠成為爆款,年薪百萬也是有可能的。」

  但爆款本從來都是可遇而不可求,暴利也只體現在頭部作者身上,更多的作者只是仰望着「金字塔」頂端的平凡人,「年薪百萬的作者極少,全國也就那麼兩三個,而且他們的作品肯定是非常精良。」櫻桃補充道。

  想起初入行時,櫻桃坦言劇本殺的寫作門檻其實並不高,不講究多少文采,只需劇情符合邏輯,案件經得起推敲。「如果不講求多少質量,單純寫出一個符合市場發行標準的本子其實並不難,很多人的商業模式比較流水化,他們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創作出一部作品,這樣的作品質量並不高,但奈何他們產量大,發行得多了倒也能賺錢。」

  誠如櫻桃所言,如今在各大新媒體平台輕易可見的「0元學劇本殺」「7天極速完本攻略」課程,已然將劇本創作變成了一套固定格式,初學者只需將人數、角色、情感類型、殺人動機、作案手法進行簡單排列組合,就能輕鬆完本。

  如此低門檻和高收益誘惑下,劇本殺創作也成了年輕人心中新的造富機器,吸引了源源不斷的投身者。據劇本分發平台「黑探有品」數據顯示,全國劇本殺作者數量已達4000至5000人,大部分作者屬於兼職或二次創業,一般為沒有專業背景的劇本殺愛好者,小部分則是傳統影視編劇轉型而來。

遊戲殺劇本

何不扮演「中流砥柱」

  櫻桃剛入行那幾年,市場還未形成統一的模式與標準,在劇本內容、遊戲玩法或是定價、給作者分成等各個關鍵環節都毫無章法可循,為此,櫻桃沒少在「被坑」的路上摔跟頭。

  還是業內新人的櫻桃,被一位自稱是劇本殺發行方的人以低價買斷了作品,完本交出去就被原封不動地發表出來,不測本、不包裝、不修改,「這對作品是一種極不負責的行為」。事後經朋友提醒才得知,這個價格幾乎是行業里的最低價,而「買斷」這種行為也是有經驗的作者最不能接受的。

  痛定思痛,櫻桃與現在的發行方瓦特聯合幾位創作者,成立了自己的發行工作室,工作室五名成員,每位成員都發表過作品,大家既是作者也是監製和發行。從此,櫻桃告別單打獨鬥,作品得到了良好的製作和包裝,其代表作《藝伎回憶錄》498元一套,硬是創造了超9000套的銷量。

玩家閱讀劇本

  好劇本是發行成功的關鍵,而在這一點上,他們占據了天然的優勢。「我們有自己的生產能力,這意味着不必為發行端的上游恐慌,通過前期對市場的接觸,只要整合好資金、渠道和資源,打通發行端的下游就沒問題。」瓦特的心氣兒很足。

  在整個劇本殺創作過程中,發行扮演着「中流砥柱」的角色,一般而言,合格的發行方會負責收本、編輯、測試、包裝、營銷推廣以及最後銷售等各個環節。而伴隨市場擴容,專業發行商也在迅速跑馬圈地。

  據不完全統計,從2020年開始,全國的發行方數量大概在400至500家,隨着疫情常態化防控後,劇本殺行業漸次復甦,到今年發行方已超過1000家,並且上升勢頭還在繼續。越來越多像櫻桃、瓦特一樣的劇本殺個體從業者,正出於各種原因,紛紛開始向「工作室」進行結構轉型。業內人士認為,隨着劇本殺市場逐步趨於成熟,行業收入的中下游分配將會更加合理,發行規模效應正在逐步形成:

  7月30日,線上線下並行的劇本殺推理品牌「推理大師」完成了來自梅花創投千萬級美元的Pre-A輪融資;

  8月2日,閱文集團以10%的占股成為「小黑探」第三大股東,作為鏈接劇本殺內容創作者和線下門店的分髮型平台,「小黑探」已累計擁有25萬用戶,1000餘家入駐工作室;

  8月3日,由卓然影業與編劇班底君頤鳳凰(代表作《明星大偵探》《密室大逃脫》等)聯合創立的劇本殺發行機構「發車啦」,首次公開亮相;

  ……

  在進行產業鏈擴張和內容出品之外,越來越多的資本開始切入劇本殺發行環節。對此,中泰證券研報分析,目前劇本殺產業鏈初步呈現,雖然行業上、中、下游格局較為分散,但中游發行商已經呈現品牌化的趨勢。

瓦特工作室倉庫里待發的劇本殺

真正的威脅所在

  「我知道維權很難,所以很多人不願意耗費這個時間去打官司,但既然盜版抄襲是一種亂象,就必須有個人站出來跟他們對抗。」接受採訪時,瓦特已經為自家劇本與3個不同歸屬地的反盜版案件奔波了近半年。

  今年年初,瓦特無意中發現自家發行的劇本在某線上平台被盜版商家拿來售賣,價格從十幾元到幾百元不等,當下便想到了維權。「這些商家大多是花錢購買了我們的正版,然後再自己尋找印刷廠翻印後二次售賣,價格會比我們低很多,但玩家往往並不知道真假。」

  瓦特不解的是,很多店家似乎並不在乎盜版的問題,甚至以降低成本為由主動購買盜版,「但凡是在這個圈裡混的人,都能一眼分辨出真假,他們這樣堂而皇之地欺騙消費者,最終也會砸了自己的招牌。」

  從行業角度來看,盜版行為不但破壞了玩家體驗,也直接損害着那些購買正版版權的商家利益。

  劇本殺主持人香香介紹,實體劇本殺的盜版主要分為兩種,一種是對正版劇本粗糙仿製,由於製作成本低廉,一般存在印刷不清晰、錯印、少印等問題,但價格超級便宜,在線上交易平台花20元到50元就能買到,這類盜版占了大多數。

瓦特工作室工作人員正在測本

  另一種是1:1高仿,它讓購買盜版的商家成為隱秘的存在。「大概從去年開始,我的朋友圈裡就有這種1:1高仿劇本的印刷廠了,他們的製作與包裝甚至能做到比正版都精良。」香香介紹,「這才是正版劇本真正的威脅所在。」

  自行業誕生以來,劇本殺的維權就是作者和發行方「心結」。華東政法大學競爭法研究中心執行主任翟巍認為,劇本殺不具有出版許可證,可以類比為遊戲說明書,是遊戲的藍本,屬於遊戲的一部分,雖然具有出版物的屬性與特徵,但一般不能歸屬於正式出版物。

 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,劇本殺的維權之路才變得步履維艱,高昂的維權成本與繁雜的維權步驟,使很多被抄襲的商家望而卻步,甚至有部分地區已經出現了盜版店、抄襲者聯合起來「圍剿」正版店的情形。

  「要扭轉這一局面,充分維護劇本作者的合法權益,公權力機關有必要進一步強化各類劇本殺經營者的主體責任。」翟巍表示,侵犯劇本殺作者權益的行為不僅包括侵犯作品複製權、傳播權等著作權侵權行為,而且涵蓋混淆行為等不正當競爭行為以及侵犯消費者知情權、公平交易權的行為,既有可能觸犯著作權法,又有可能違反反不當競爭法、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法律。

  最近一兩年,很多城市的劇本殺店家自發組織了正版聯盟,並形成了地區性質的行業協會、聯合會等,將相關盜版商家拉進黑名單。為了從源頭上嚴控盜版,瓦特已經在新劇本的線索卡中加印了防偽水印,但即便如此,面對猖獗的侵權行為,他還是慨嘆:「維權真的很難。」

資深玩家正在測本

記者觀察>>

這行也開始內卷了

  「我身邊的劇本殺店得有一半開不下去了。」阿杜的朋友圈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當下這般安靜過,明明不久前大家還會發圈宣傳新劇本,沒過幾天,連一起測過本的人也變得杳無音訊。阿杜明白,又一位同行沒撐過去。

  對於劇本殺而言,也許這是最好的時代,也是最壞的時代。

  阿杜是島城一家劇本殺店的老闆,2019年,留學歸國的他趕上了國內第一波劇本殺熱潮,便對這個在大洋彼岸鮮少聽說的遊戲產生了濃厚興趣。今年年初,他跟朋友一起合夥加入了劇本殺行業。5個人的團隊裡,3個主持人負責帶本,兩個運營負責線上拼組等相關事宜。

  「我同學也是開劇本殺店的,她給我講過很多行業內的東西,我覺得開劇本殺店蠻好玩,而且我之前玩過很多次,應該也挺簡單的。」在阿杜的預想里,劇本殺店應該是門輕鬆賺錢的生意:場地不用太大,一般選在寫字樓或居民區,有五六個房間,300平方米左右足矣。一年房租算15萬元,裝修成本25萬元,劇本購買兩三萬元,人員工資每個月3500元左右,外加水電等雜七雜八的費用,啟動金不會超過50萬元。

  對於營業額,阿杜也表現得非常樂觀:平時一天能開兩三場,周末和假期人多時能開到七八場,一場平均6個人,人均消費一二百元,月入十萬不成問題。

  只是「業內中小店家的盒裝本基本差不多,玩家為什麼要選擇你家」?劇本殺屬於內容消耗型產品,對很多玩家來講,每個本子只玩一次,購買新本必須持續進行,這也意味着店家需要源源不斷地投入資金。大量同行出現,劇本同質化成為阿杜最感焦心的事。

第一輪搜證結束,玩家集中推理。

  為了讓自己家的劇本獨一無二,很多店家會不惜花費重金購買「獨家本」(一座城市只有一家有),而那些拿到「獨家本」的店也並不是具有了絕對優勢。「『獨家本』勝在物以稀為貴,往往不追求質量,玩家花了更貴的錢卻玩到了更爛的本子,那下次他們肯定不會再來你們店。」

  這廂劇本問題還未解決,那廂又有煩惱接踵而至。很多劇本殺店都開在居民區,這在新客流的吸引方面也是一大掣肘,「小區里不方便客人來玩,很多都是經朋友介紹才找過來。而且也違反規定,現在都不允許在居民樓里開展商業了。」阿杜無奈感慨,「劇本殺店已經越來越難開了。」

  曾經,劇本殺是大多數創業者眼中低門檻、高收益的生意。相關數據顯示,國內線下劇本殺門店在2020年短短一年間增至3萬家,相比2019年的1.2萬家同比增長150%。然而,還沒等形成規模化,這個新興產業就迅速迎來了一波「大浪淘沙」。「天眼查數據」顯示,2020年,我國共註銷近350家劇本殺相關企業,今年截至5月13日,已註銷近200家劇本殺相關企業,其中,4月共註銷近100家相關企業,環比增長102%。

  缺少精良新本、主持人水平不達標、盜版維權難、運營不合法、客流更新慢……都是懸在店家頭上的「達摩克里斯之劍」。「這個行業野蠻發展到今天,已經開始內卷了。」開店半年,阿杜店中的營業額最高時每日過萬,如今卻不足200元,生意已經從日進斗金到折本買賣,如今他也不得不低價處理本子,以轉型做發行來尋求一線生機。

  作為中國文化市場的一片藍海,劇本殺在肆意野蠻的生長過後,還沒瓜熟蒂落就進入了一輪洗牌階段。行業的洪流繼續奔湧向前,誰只是曇花一現?誰又能從這場行業的「追殺」中脫險,成為最後贏家?一切還要等時間給出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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評論列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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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2-27 14:02:37

挺專業的一個情感機構,我一個朋友在那裡諮詢過,服務很貼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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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1-24 15:01:25

老師,可以諮詢下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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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10-23 09:10:23

求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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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8-20 00:08:57

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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