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歷被拒、晉升受阻：被職場毒打的專科生

來源：創事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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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黎明 魏婕 唐亞華 金璵璠 李秋涵 王敏 蘇琦 周繼鳳

來源：深燃（ID:shenrancaijing）

你遭遇過學歷歧視嗎？

近日，一段線上招聘平台的求職聊天記錄在網上流傳，一求職者想投遞杭州某大數據公司的產品運營崗位，該公司工作人員表示，「只要二本以上統招的」，並補充稱，「考不上本科的都是智商有問題的。」

該話題引發了有關學歷歧視的熱烈討論。事實上，學歷歧視在企業招聘中很常見，很多企業在招人時都會把「本科學歷」作為一項硬性門檻。於是，那些與本科學歷僅一步之遙、不上不下的專科畢業生，在找工作時一次次被殘酷地拒之門外，而且還要遭受來自企業的冷眼和歧視。

不僅如此，一些通過「專升本」拿到本科文憑的人，也會因為不是全日制本科受到區別對待；即便是本科生，還會根據院校不同被分成「三六九等」，一些三本的畢業生感受到「處在鄙視鏈底端」，被面試官教育「現場只有你一個人不是碩士」。

因為學歷不夠，你可能幹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工作；你可能會因此自卑，沒有勇氣換工作；你可能需要付出別人數倍的努力，才能獲得跟別人同等的對待。但在企業老闆眼中，他們或許認為這就是現實，只是有點殘酷罷了。

深燃和8位職場打工人和企業老闆聊了聊，這裡是他們的故事。

曾跟劉強東一樣在中關村做買賣

但學歷限制了我的想象空間

致遠 | 34歲 專科、成人自考本科

影視行業從業者

我當年的高考成績通過補錄也能上個二本，我當時不知道抽什麼風，太傻太年輕，覺得去一個差二本還不如上個好專科。當時一個錯誤決定，讓我抱憾終身。

我們這一行，其實學歷真的不太重要，但很多公司對員工的本科率都有要求，都卡在這上面。甚至有的公司，可以沒能力，學歷必須得夠。

我在院線已經工作5年多了，啥都幹過，經驗能力都沒問題。工作後我又報了個成人本科，就是交了錢學一學隨便就能拿到證的那種，但是大多數公司根本不認這個。之前我被好幾家公司內推過，都說只要HR那一關能過就沒問題，結果HR每次打電話詢問是不是全日制本科，之後就黃了。

最可氣的是，去年疫情的時候，我好朋友給推薦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，先是主管直接視頻面試，崗位是市場主管，我們倆越聊越開心，一口氣聊了三個小時。最後主管跟我說，一會讓行政加你微信，你把學歷證跟身份證信息填一下，報到總部就可以了。

結果，HR跟我說：「對不起，管理層要求第一學歷是本科。」我當時那心情，真的是欲哭無淚，最後沒去成。

學歷問題我早期沒太當回事，剛畢業的時候我幹個體，起點比同期上本科的高中同學好一些，因為收入和時間都自由。但後來發現其實這個過程中我錯過了很多機會。比如我做小買賣的時候劉強東也在中關村，有一天突然有一個大哥跟我說不用找他每周來問報價了，有了一個京東網；安卓剛剛進入中國的時候，我只是好奇，試着漢化了幾次系統，但後來發現某互聯網團隊已經靠着搬運國外的改版系統，在論壇里忽悠粉絲準備變現了。

各種風口我都遇到了，就是沒起飛，我覺得還是跟學歷有些關係的。學歷有一些隱形的東西，並不是書本上的。上了本科可能遇到的人、所處的環境確實跟專科有區別，會潛移默化影響年輕人，畢竟那時候我們也接觸不到社會。

很明顯的一個現象是，隨便去一個本科的圖書館裡基本都是滿的，但隨便去哪個專科學校的網吧里肯定也是滿的。雖然事情沒有那麼絕對， 但確實大多數是這樣，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。不是全日制本科，估計是我終身的噩夢了。

專科乾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工作

橫豎都得考個本科

空空 | 26歲 大專 某國企財務人員

我是大專學歷。從小對學習沒什麼興趣，初中畢業之後我就去了一所五年制的大專，聽家裡的意見學了會計，學校里沒什麼學習氛圍，周圍的同學要麼戀愛混日子、要麼實習、要麼準備專升本，我沒太多規劃，也不想多麼上進，除了上課之外，就看了5年的美劇和電影。

我也隨大流考了專升本，但是差兩分，難過消沉了一段時間，更加確信自己不是讀書的料，就出來找工作了。結果發現，我能找到的工作也就是在代理記賬公司做賬，一個月掙2千，幹了2個月，發現根本沒辦法維持生活，這時候才體會到生活的艱難。

之後我又去做房地產銷售，沒有底薪，靠提成生活。提成基本是每個月銷售額的千分之三。但這麼佛系的我，怎麼幹得了這麼雞血的工作？每天早上像傻子一樣揮舞着拳頭喊口號，好不容易談來的客戶還被強勢的同事搶走。銷售行業如同一個弱肉強食的動物世界，我越慫他們就越變本加厲，搶客戶不說，還合起伙來擠兌我，讓我背黑鍋，我在那被欺負得像只鵪鶉。

回家和父母嚎啕大哭過一通之後，媽媽開始托人走關係，讓我進了國企，在我們當地也是龍頭企業。進去之後，工作氛圍比房地產公司好多了，我還做和自己原來專業相關的財務工作，但感覺企業對於學歷的差別對待也挺明顯。博士、碩士、本科、專科，學歷每變化一級，會有1000塊錢的差別，而且非一本以上學歷不給簽正式合同，單位給買的保險也不一樣。

但畢竟是大公司，我覺得能在這學到不少東西，也能看到晉升希望，我就考了個成人本科，考上了我們省的一個師範學校。

有了這段經歷之後我開始覺得，專科乾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工作，本科學歷還是挺重要的，它是進入一個公司、擁有較為穩定生活的一個基本的門檻，像最近那個新聞我也看到了，人家用人單位可能就是覺得學歷代表一個人的學習能力和努力程度，這沒什麼問題。只不過那個HR把單位的真實想法表露出來了，大家就接受不了了。

泡圖書館兩年考上專升本

面試時被說「只有你不是碩士」

李茂 | 26歲 專升本 汽車銷售

當高考失敗的那一刻，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會快樂了。

我的分數只能上一個三本，但因為學費高最後讀了大專。第一個假期回家，參加高中同學會，大家在飯桌上討論大學生活，我沒有參與話題，一直在吃菜，一個同學跟我碰杯時說：「你也說說，你那專科也算是大學吧，別自卑，哥們。」

那頓飯吃完，我回到家很晚了，把我媽吵醒了，她說：「這種飯局少去，人家都是985、211吧，再不濟也是本科。」

我第一學期就給自己定了個目標，三年之內專升本，走出校門的那一刻，我必須要是一個本科生。

專升本考試前，我特意提前幾個月籌備了一場高中同學聚會，專門找虐，聽他們聊大學生活，聊準備考研多苦，那一次我成熟了，當天晚上笑的比任何一個人都開心。

專升本考試，我成功了。畢業後我坐上了北上的火車，接下來就是不停地投簡歷、等電話、面試。當時一家大公司瘋狂招人，可能我是漏網之魚吧，竟然被通知面試。那次是7個人群面，面試官拋出一個問題讓大家討論，我儘量表現得正常，我告訴自己，沒準這7個人里不止我一個是專升本。

群面結束，面試官笑着走到我的面前，我腦子一片空白，還在想自己剛才的表現怎麼樣，結果她當着所有人的面說，你的結果就不用說了吧，在座的只有你一個人不到碩士學歷。我站起來離開，說了聲「謝謝」。我感謝她當面說出我的學歷。

後來我快速找了一份銷售的工作，還談了一個女朋友，因為她一直自稱是我的顏粉，這讓我鬆了一口氣。那段時間，我的生活和內心都很平靜，和大多數人一樣。

我和女朋友同在北京，一個海淀一個豐臺，但跟異地無異，相處時間非常少。第二次見面，被問起大學為什麼沒談戀愛，我裝作漫不經心說，是為了準備專升本考試，在圖書館裡跟書本談了兩年。

她當時沒說什麼，我以為我過關了。後來因為一點小事在微信上吵起來，她特意打電話過來：「你有沒有覺得跟一些學歷低的人講話很辛苦，你明明在就事論事，他就為了吵贏你。」掛了那通電話，我再也沒有聯繫過她。

最近，我接受了心理諮詢，諮詢師說了一堆我根本聽不進去的片湯話，但有一句話讓我眼前一亮——比你高學歷的人里，只有混得不好的那些人，才會因為你學歷低嘲笑你。

這句話成了我自我安慰的良藥。我知道這是一種阿Q精神，但人總要和自己和解，不是嗎？

感受到三本在鄙視鏈底層

直到現在都很抗拒換工作

菜菜子 | 27歲 三本畢業生 媒體從業者

我大三下半年就來北京實習了，找到了一個挺好的媒體平台，領導專業、工作氛圍好，我非常傾慕的一個大領導，很久之後還跟我直屬領導說，我很勤奮認真。當時我就有了努力實習留在北京工作的念頭。

我們部門的記者學歷都很高，來的實習生都是清華、人大畢業的這種，有的同事就有學歷歧視，他們不會直接說，但平時出活動的時候，就會有意無意地聊起誰是哪裡畢業的。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意外，可能是當時太缺人招的我吧。如果想成為正式員工，還是要看學歷，實習了三四個月，最終我還是沒有留下來。

真正的血淚史是畢業找工作的時候。

實習完回來已經是大四了。我想找北京的媒體工作，投簡歷兩個月沒回應，我就破釜沉舟先來了北京。這一次，我深刻感覺三本在鄙視鏈底層。

在北京我又找了一個多月，網站編輯、運營、記者各種各樣的都投，叫我面試的不多，有一次到筆試階段，直接被說學歷綜合能力不夠，我後來像準備高考一樣，把筆試題的答案寫在小本子上，沮喪、屈辱、不甘心都在裡面，再後面一場面試徹底擊潰了我。

那場面試自我感覺還不錯，初面、終面、筆試都還可以。一天我在去看展覽的路上，剛出地鐵口就接到了面試結果通知電話。最開始面試的姐姐先誇了我一堆，說我綜合素質很不錯，筆試寫的東西也很好之類的，我以為這次可以了，但她說候選人里我排第三。他們只要倆人，還很委婉的說，不是你不好，咱們這種單位比較看重學歷，前兩個人都是重點本科畢業，還都是碩士。你的能力我們也很認可，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，最後問我願不願意去做實習生。

當時我感覺整個世界完全崩塌了。我鎮定地說我先考慮下吧，其實我當時已經哭了，掛完電話就靠着那個地鐵口的欄杆一直哭。我太累了，我已經找工作找了三四個月了，經濟壓力很大，想趕緊有收入，更像是在麻痹自己，不用再去想這個事情。

情緒稍微冷靜了一下之後，我就在地鐵口，打開招聘軟件，看着還湊合的崗位就投，其中有一個十幾分鐘後就回復我了，讓我去面試，我就立刻坐地鐵去面試，當天下午，面試通過，我就入職了。

那份工作我並不喜歡，就是一個網站搬運工，半年後，我就辭職了。後來我靠反覆爭取獲得了一家初創自媒體的記者職位，慢慢有了記者工作經歷，有了自己的代表作品，也成為了一家媒體的管理層。

人成熟了一些，也能理智看這個問題，但一直還是學歷自卑，非常非常敬慕學歷好的人。我有考研的想法，但是沒有相信過自己可以。到現在也比較抗拒換工作、投簡歷，擔心再次因為學歷被否定，心理暗示很強，我只能慢慢治癒自己了。

我從專科一直考到MBA

還是得不到跟本科同等的對待

馬威 | 31歲 專升本 互聯網運營

在北京專科畢業時，我通過校招，找到了一份職業學校班主任的工作。四年後學校即將倒閉，我不得不開始找新工作。

這次找工作的經歷讓我深受打擊。市場上主流的教育公司都接觸了一遍，結果全軍覆沒。有的HR直接說：「我們這裡只要985、211以上的」。

連續幾個月找工作無果，期間崩潰了好幾次，最後我轉換了思路，決定先提高學歷。2016年下半年，我通過專升本考試進入了北京一所211大學。

在專升本期間，我參加學生社團、報名學校組織的出國遊學，找大量優質的實習工作，試圖拓展能力和視野。

2018年拿到專升本的畢業證書後，我又開始重新找工作。但我發現，市場對於專升本的認可度並不是很高。原本實習時能夠進去的大公司，根本不會給我這樣的專升本學生轉正機會，有時遞交簡歷後，到現場HR才會仔細看，疑惑道：「為什麼你的本科只有三年？」我最終只能進了一個小公司。

後來我下定決心，要繼續提升學歷，考全日制MBA。然而，讓我沒想到的是，考MBA時，第一學歷是專科，依然會受到一些不一樣的對待。

我在2019和2020年連續兩年報考了我理想中的學校，去年面試再次沒有通過，我給學校招生辦老師打電話諮詢原因，招生辦老師的回覆是：「第一學歷有點弱，經驗積累還不夠豐富。」頓時我便感受到了一萬點暴擊。

儘管面試沒有通過，我仍然打算今年接着考，實在不行換一所學校，考上為止。

我出生在一個人口大省，當地的高考競爭非常激烈，我是在鎮上讀的高中，你們肯定想象不到，我們在高中，老師上課都還是用方言，就連文言文課文的背誦，我們都是用方言背誦的。所以我認為，沒有考上本科，一方面有我的能力原因，一方面肯定跟老家的教育水平有關係，但不得不承認，沒考上本科，在職場我從起跑線上就落了一大截。

過去這五年，是我追趕別人起跑線的五年，但用了五年也還沒有追上，接下來，還得繼續追。

專科被本科歧視，專升本被研究生歧視

職場歧視無處不在

欣欣 | 29歲 專升本 廣告公司設計

畢業之後，我就想到大城市看看，和另外兩個朋友來了北京，三個人在通州租了一個房間，放了兩張床，就這麼住下了。

當時快畢業了，沒有挑工作的資格，在實習僧上投了幾個崗位，說真的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，有一家公司居然通過了我的面試。但去了那家公司，我才知道為什麼他們說不卡我學歷了。那家公司，老闆靠混人脈，湊了一個草台班子，主要做培訓，其他的業務都是什麼火做什麼，所以很多人都是在裡面混吃等死，糊弄老闆。

我是設計崗，需要給每次的培訓活動設計海報，其實就是拿別人的海報過來抄。我也想自己發揮創意，但我的兩個上司，一個每天干自己的私活，把活都丟給我，我交上去的東西都標他的名字和工作量；另一個根本不懂設計，卻很有領導架子，總是讓我改，開口閉口「你一個專科的不專業，聽你X哥的，人家高材生」。

這還不算什麼，年底發年終獎，老闆說根據每個人平時的工資多發一個月工資，開年會的時候發現金。最後我看到只有我的信封是平的，其他人信封都快撐爆了，有人還有好幾個信封。我去問HR，她回覆說，你的學曆本身工資就不高，你也沒為公司做什麼貢獻。到了第二年，依舊用學歷卡我的升職和加薪，說我沒有資格。

冷靜下來以後，我又在這個公司忍了一年。因為以我的能力在這家公司干其實很輕鬆，這段時間，我就一邊上班一邊開始學習專升本，周末就考試，花了很多時間補我的英語，最後考上了傳媒大學的廣告學。

說來我還要感謝這段時間，現在想來，我從一開始就不是難過而是生氣，因為我覺得學歷和能力並不是完全掛鈎，技術類工種主要還是在經驗上，再加上我也沒做錯什麼，憑什麼這樣對我？靠憋着一口氣，我升了本科，然後立馬換了工作，去了一家廣告公司，這家公司的設計只招本科生。

後來我發現，其實到哪都有職場歧視，到了廣告公司，我們的策劃又都只招研究生，每次說話都以「我們上研究生的時候」開頭。不過我已經習慣了，我知道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，都是憑自己的實力。當時一起住的另外兩個女生，都早已回老家了，只有我還在堅持。想在我身上搞職場歧視？沒門！

公司想要提拔我時

學歷成為最大絆腳石

張斌 | 28歲 專科 攝影師

我家是北京山區的，父母的受教育水平和文化水平有限。這其實無形中導致我從小就沒有看書和學習的意識，上學的時候，基本上就是稀里糊塗地就混過去了。

等到我專科畢業的時候才發現，大部分公司招人的要求都是至少本科，留給專科生的機會就沒那麼多了。

我現在的工作單位是一家帶有國企性質的公司，大家的平均學歷都是本科。因為學歷比別人低，我的自卑感一直都有，就好比一個差生一直和優等生們待在一起。而且當周圍人都是這種想法的時候，我就覺得自己和身邊人有點兒格格不入，甚至有被排擠的感覺。

每次職位調動升遷的時候，大家都在考慮琢磨到底誰有機會，但是從來不會有人認為這個最終人選是我，因為我是「專科生」。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。領導甚至有次和我聊天，跟我說，「你其實什麼都好，能力也有，也很努力，人緣混的也不錯，但是就是學歷這塊……」

我一直認為，沒考上本科跟聰明不聰明不能劃等號。沒考上本科可能是他當時的學習狀態不好，或者是沒有學習意識，不知道學歷到底意味着什麼。而且工作久了之後就會發現，學歷跟智力和能力是不能劃等號的。專科生和本科生在上學的時候學到的東西各有側重。但是到了工作中，大家還是看能力，這個能力不光是靠書本知識，更多的是需要實踐和經驗。

但是當公司覺得想要重用或想要提拔我的時候，學歷成為了卡在我職業生涯中最大的絆腳石。所以我就想着報考一個自考，專升本一下，這樣日後升職加薪名單里也能有我。

專科和北大畢業生都可能被我pass

老闆招人看的不是學歷是概率

柳輕 | 42歲 某創業公司CEO

我招人是一定會看學歷的，主要還是看崗位的需求畫像，來匹配不同的學歷。學歷太高和太低都可能不符合要求。

最近我在招BD，有個碩士投簡歷，我直接就pass了，因為這個崗位的性質決定了他的心態是沒辦法做下去的。我要招一個地推，你非得放一個碩士到那邊，心高氣傲的要死，解決不了問題，因為不實用。

前幾天我見過一個北大的姑娘，幾句話聊完之後，我也把她pass了，不是別的原因，因為她太聰明，而且是習慣性地反問和抬槓，這樣的話溝通成本極高，很累的。老闆的決策邏輯，是你要快速去執行。很多聰明人容易犯的錯，就是愛抬槓，所以我不要那種巨聰明的人。

學歷歧視，其實歧視的不是學歷，它只是一個甄別的過程。人的能力本來就有三六九等的劃分。龍鳳各有路，老鼠也有自己的道。

比如做奢侈品的那些廣告公司，絕對不會招一個家庭出身很窮的學生，因為他沒有見識。做奢侈品行業的很多人家境都很好。你要招一個連LV都不知道是啥的人，你的培訓成本會非常高。

學歷跟實際的工作能力之間，一定是服從某種正態分布的。也就是說，大概率情況下，高學歷的人是更聰明的。我篩選人的時候是看概率的。我選擇一條線，比如說我要本科，這條線以下的我全都不要，原因很簡單，就是我不想在裡面花時間，我就是為了提高我的工作效率。招BD不要本科學歷也是一樣，就是要提高效率，僅此而已。作為一個公司的老闆，我是要配置我的時間的，不是說隨便一份簡歷甩給我，我都要去看的，我不是在幫求職者達成目標。

這也不是說老闆不尊重學歷低的人，我是在講效率。就像你要看鬥雞，你總不能抓兩隻鴨子來斗，因為它不鬥。職位要看匹配度，老闆的目標是要夠用。

某些崗位只招本科，這肯定需要應聘者是聰明的，比如數據分析師，如果一個人連excel都整不明白，你還指望他效率能高到哪裡去呢？而像地推這種崗位，一個研究生還真可能幹不過專科生。

杭州公司HR這個事情中，很多人又跳出來罵人，反正不分青紅皂白，把所有HR和老闆都罵一頓。今天站出來跳腳罵娘的人，是因為他被刺痛了。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，最容易被刺痛，而能力越差的人自尊心越強，能力強的人不會被這種事情干擾。

*題圖來源於Unsplash。應受訪者要求，文中空空、致遠、李茂、菜菜子、馬威、欣欣、張斌、柳輕均為化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