痴念·在愛里逃不脫

原創2017-10-23寒煙衰草人間有你人間有你

縱然世間百樣好

都比不過夜有明月

人間有你

這是 人間有你 的第 63 篇原創文章

轉載/異議 請後台留言

作者：寒煙衰草，人間有你頭號美姐姐

背景音樂：浮生—徐海俏

在名為占有的這場愛情里，請原諒我執拗的貪心和任性：若是不能擁有你，必設法讓你沉睡在我懷裡。

01

我約煙煙出來見面時，距離我聯繫不到韓風已經有5天的時間了。

這期間打電話他不接，發信息他不回，如若不是提前把他的手機關聯到我的ICLOUD賬戶上，還能看到他的活動軌跡，我甚至都懷疑他從人間蒸發了。

在南山路上的咖啡店，我望向透明櫥窗外的街道，天空高遠遼闊，碧練如洗，泛黃的楓葉隨風輕悠悠地打着轉，相互嬉戲般你追我趕地落向大地。

已是深秋的天氣，多美的風景。如果沒有心事，在這裡喝杯咖啡，安靜地做個賞楓人，該是一件樂事。

可惜此刻，我卻沒有絲毫賞景的興致，煩事纏身，心不由己。下個月是我的生日，也是我和韓風舉行婚禮的日子。新房已布置妥當，喜帖也已悉數發出。原本以為已經做好了人生大事的所有準備工作，只待用迎接的輕鬆心情，披上等待了許久的婚紗，和他交換對戒，深情地說天長地久。

我計劃好了一切，卻偏偏漏算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：新郎。人，才是所有事件按計劃進行的最大變數。韓風在這個時候，和我躲貓貓，不是出軌，就是悔婚，無論哪種，我都接受不了。

心情沉重，不自覺想起一句詩來，甚是應景：一片淒涼，載情不去載愁去。羞見衰顏借酒，飄零如許。

我又望向側面能照出影子的玻璃廊柱，映照出的自己明眸皓齒，除了神色憂傷，也算是一個美麗的女子，當然不是衰顏，可怎麼就栓不住身邊男子的心呢，一次又一次？

無意識地攪動杯里的拌勺，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，連煙煙坐到了面前，我都未曾察覺。

「嫂子，怎麼發起呆來了呢？」對面的女子一襲米色長裙，披肩長發在耳後隨意挽了個髮髻，不管什麼時候出現，煙煙總是這麼溫柔恬靜的樣子，讓人如沐春風。她輕柔地按住了我螺旋般不停攪動杯子的手，呢喃軟糯的聲音，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
「煙煙，你哥哥消失了，他到底怎麼了，想幹嘛？」

「嫂子，我不知道啊，我也好幾天沒見過他了……」煙煙的眼神開始閃躲，很明顯，她在說謊。

「你就別騙我了，把手機捆綁到同一個ICLOUD賬戶上，還是你教我的呢，我能看他地圖，你可別忘了。」

「嫂子啊，你怎麼這麼厲害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呀！」煙煙顧左右而言他，就是不提韓風的事。

「煙煙，你跟我說實話，你哥是不是外面有人了？我看到了，地圖上頻繁出現的三個地點，他單位，你家，還有竹桃苑大酒店。他沒事整天往酒店跑，鬼都知道去幹嘛……」說到最後一句話，我幾乎快要哭出來，真希望煙煙能給我找一個合理的理由，來說服我一切都只是個誤會。

可是，煙煙這樣單純的女生，並不擅長撒謊。她站起身來，坐到了我旁邊，握着我的手，語氣更加溫柔了。

「嫂子，也許我哥只是貪玩，你別多想。反正除了你，誰做我嫂子，我都堅決反對……你要是想去竹桃苑，我陪你去，把他捉回來。」

「謝謝你，煙煙。我還是自己去吧，男人要是變了心，是捉不回來的。」我感激煙煙跟我站在一國的仗義，無奈地說。

「嫂子……」可能是不忍心看我被蒙在鼓裡，煙煙還是吐了口，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，遞給我看，「她叫米婭，是我哥高中時的女神，當時我哥給她寫了很多情書。別的都不怕，如果是她，就危險了。」

米婭，米婭。我記下了這個名字，往竹桃苑大酒店走去。

02

我剛挑好酒店大廳一個隱秘的卡座坐下，就看到韓風進來，步履匆匆，臉上的喜悅之情掩都掩不住。

他直奔電梯口，壓根就沒注意到坐在卡座里的我，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回頭，一切就會完全不一樣了。

可惜，他沒有。

我看到電梯屏幕停在了6層，打定了主意，往前台走去。

「你好，麻煩幫我查一下，韓風和米婭住在6樓哪個房間呀？他們邀我過來談事，我手機沒電了，忘記是哪個房間了。」我充滿歉意地對前台說。

「好的，請稍等……韓風，米婭，查到了，住612。」

「謝謝。他們是不是住了5天了？」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道。

「對的，5天了。」

「再麻煩你幫我點個果盤送上去吧，儘量快一點，謝謝。」我這麼交代了前台，便走向電梯。

我在612房間的窗戶前站定，不一會兒，看到服務員拿着果盤走過來，在開門的一瞬間，我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臉，就是煙煙給我看照片上的那個人，確實很美，是米婭。

我在窗台旁站立了很久，渾身顫抖，在雙腿快要麻木的時候，鬆開了無意識咬住嘴唇的牙齒，鬆開了握緊的拳頭。用手撐住窗台，在一隻腳跨上去的時候，母親的臉浮現在了我的面前，一幕幕過往，夾雜着嘴唇上的血腥味，向我襲來。

母親和父親撕扯，歇斯底里，她推開窗，近乎發瘋地大笑：「王立民，我要讓你和那個狐狸精永無寧日，這一輩子，你都欠我的。」而後，深深看了我一眼，縱身一躍，帶着毫無眷戀的決絕。

那一年，我15歲，母親因父親和同事的曖昧關係，觸發了抑鬱症，卻清醒地離開了人間。

前男友在結婚前夕，愧疚地對我說：「若兮，對不起啊，我愛上別人了。你說怎麼樣都可以，但是，婚，我是不會和你結了。」

那一年，我25歲。相親認識的男朋友，在結婚前1個月突然變了卦，雖然我不是非他不嫁，但他卻讓我成為了眾人的笑話。

至今，我都記得，護士站的同事們在背後議論紛紛時所說的話：「若兮她們家是不是有嚇走男人的基因啊，她媽媽管不住自家老公，到她這兒，也是一樣，嘖嘖嘖……」

在那個時候，我就發誓，這樣的恥辱，我永遠都不要再經受。

再遇到韓風的時候，我確定無疑他愛我，原本篤定的愛情，再一次重蹈了歷史的覆轍，是誰，在給我開玩笑麼？

眼淚無聲地掉落了下來，心頭猶如烈火在燒，燒焦的味道，在胸腔里瀰漫，憤怒，絕望。

憑什麼？憑什麼背叛的人得到寬恕，受傷的人獨自煎熬？這不公平，我不能死。

我從窗台上跳落下來，又看了612房門一眼，天色已晚，秋夜風涼，韓風還沒有出來。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，腳下踩碎的楓葉隨風飛舞，沙沙作響，像是心碎的聲音。

如果他執意讓我再一次成為笑話，那我就決定，殺了他。

03

從藥房很容易就拿到了一些安眠片，再加上平時幫韓風糖尿病的舅舅輸液時，沒用完還剩下的胰島素，應該夠了。

我熟悉他們家所有的人，原本以為，我已經是他們家的一份子，他爸媽喜歡我，妹妹喜歡我，連家裡患有糖尿病身體不好的舅舅，注射胰島素，都是我來操作的。怎麼會，就這麼容易變了心，男人啊，不可信的男人。

在韓風消失第7天的時候，他終於回來了。剛推開門坐在沙發上，就一臉嚴肅地對我說：「若兮，我有事對你講。」

我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事，等他親口對我說，我豈不成了傻子。我打斷了他：「風兒，你累了吧，先坐一下，我去給你倒杯茶。」

給他喝了高濃度的安眠液，沒過幾分鐘，韓風便靠着沙發沉沉睡去。

看到已喪失直覺的韓風，我拿着注射器的手有些顫抖。眼前的男子身材清瘦，即便是在昏沉的睡夢中，英俊的側臉依然讓我心動，我遲疑了。

不由得嘆了口氣，為何這世間的男子都這般朝三慕四、見異思遷，為何現世安穩，他們永遠都不懂珍惜。

韓風翻了個身，雙手搭在了我腿上，口裡無意識地喃喃低語：若兮……

在那一瞬間，我幾乎放下了手裡的注射器。覺得有些悲傷，抬頭便看到電視牆兩旁貼着的大大的「喜」字，從天花板上垂下的氣球鏈，隨着從窗口灌進來的微風搖晃擺動，整個房間在迷離的淡黃燈光下，有着說不出的溫馨氛圍。

突然，「滴答」的微信聲打破寧靜，我從韓風口袋裡掏出手機，米婭的名字刺激着我的眼球，點開信息：親愛的，你可還滿意？

滿意？太滿意了，我把他的命都送給你，你可還滿意？

怒火中燒，我不再遲疑，拉過韓風的手臂，狠狠地扎了下去。

情已斷，幕已謝，既然要沉淪，那就大家一起來吧。

04

在拘留所見到韓煙煙的時候，我以為她會罵我，會想殺了我，我已經做好了接受任何處罰的準備，不管是法律上的，還是道德上的。

雖然確實是韓風負了我，但我也同樣對不起他的家人，尤其是視我如親姐姐的煙煙。不管她是要打要罵，怎麼羞辱我，我都應該承受。

可是煙煙的反應卻出乎我的意料，她出奇的憔悴頹廢，悲傷里溢滿了愧疚，用複雜的眼神盯着我看。

良久，她開了口，不再是平時溫柔的語氣，聲音冰冷，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。

「王若兮，你一定不記得我了吧，其實我不叫韓煙煙，我原來的名字叫馮雲煙，你可還有印象？」她頓了頓，惡狠狠地說。

馮雲煙？我在記憶里尋找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，後背開始發涼。

看到我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，韓煙煙冷笑了幾聲：「是不是想起來了？當年那個被你們說勾引班長的小賤人，就是我。人真是很奇怪，班長不喜歡你們的小霸王，你們就要賴到我頭上，抽耳光，扒掉我的衣服還不算，還要上傳到網上，那時我還不明白，小小年紀，怎麼可以如此惡毒？現在，我懂了，最毒莫過人心。我沒記錯的話，你當時沒參與施暴，只是負責拍照？」

是了，那個一直讓我噩夢不斷的記憶里的小女孩，開始和眼前韓煙煙的臉重合，當年，我也只是無奈啊，母親剛剛去世，在學校為了尋求庇護，才和她們混在一起。可加入她們又良心不安，所以我只負責拍照，沒打人。沒想到，她還是這麼恨我，我閉上眼睛，覺得黑暗無邊，身體仿佛不受控制地向下沉淪。

「怎麼，現在才開始後悔？呵，晚了點。」煙煙繼續嘲諷，她的聲音如炮竹般在我耳邊迴蕩，震得我腦門痛。

「我從此不敢抬頭看人，害怕跟人說話，整天想找地縫往裡鑽，你知道這叫什麼嗎？抑鬱症，重度，我也才15歲啊，憑什麼要經受這一切？爸媽怕我想不開，到處帶我去看醫生打針吃藥，才出了車禍。拜你們所賜啊，我成了孤兒，被姨媽撫養，改了姓名。」韓煙煙說到後來，聲音開始顫抖，不知道是因為悲傷還是憤怒。。

15歲到現在，她相貌變化很大，名字也不同，難怪我覺得眼熟卻始終沒認出她來。

「你不知道吧，當年欺負我的人中，我對你的懲罰最輕，別的幾個，呵呵，怕是都已經不在咯……還要告訴你，你的前男友，就是我勾搭他，他才不要你的。可惜，你用過的，我才不會要，我早就把他踢了。」

「韓風呢，他可是你哥哥……」我在極度震撼中，按着胸口才說出這句話來。

「我哥……我哥是個傻瓜。我只是想讓你永遠沒有愛情，我沒想讓你要我哥的命啊。他去找米婭，是要給你生日驚喜，你不是一直想去法國麼，我哥怕時間倉促來不及去，就想提前準備。米婭是當紅女主播，在幫我哥收集去旅遊的遊客從法國各地給你們發送的新婚祝福，想在你生日那天，也就是婚禮那天播放。他是真的愛你，你卻殺了他，你真夠狠的……」

韓煙煙接下來的話我沒聽清楚，只覺眼前一黑，在極度的悲傷和震驚中，我昏了過去。

迷迷糊糊中，我想到了一句話：貪念殺伐皆是罪，愛恨痴纏必相欠。

我有罪，罪不可赦。